從後腦勺看,鄭航覺得此人根本不是要找的人。此人理過發,很整潔——章一木留著髒兮兮的長發。他從屍體上跨過去,朝下看著屍體的臉部。毫無疑問,就是章一木。他抬腿又從屍體上跨回來,站在方娟身邊。“是章一木,沒錯。”他說,又加了一句,“方娟不用看了,肯定是他。”
方娟拉緊他的手臂,齊勝理解地笑了笑。“好的。”現場技術人員記下了他倆的認屍過程。法醫、痕檢圍攏過來,按部就班地認真開展工作,齊勝跟技術員提了幾條建議,便拉著鄭航倆人退開幾步。“頭部摔碎死亡,幹淨利落,又比我們快了一步。”
“恐怕不止一步。”
方娟想笑,卻終於嘔了出來。鄭航一邊幫著拍背,一邊掏出紙巾塞在方娟手裏。
“有人看見他跳樓嗎?”
“一大堆證人等在外麵小飯館裏等著領錢呢?”
“有線索嗎?”
“不給錢不說話。”齊勝狠聲說,“給了錢說白話。”
“什麼都沒有嗎?”
齊勝搖搖頭。“有一個目擊者,就是他打的報警電話。除此之外,樓上還有一個人聽到腳步聲,說看到一個黑色的背影,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人說是跳樓,有人說是被推下樓。”
“沒有人親眼看到吧?”方娟止了嘔,站起來問。
“有可能,他們為錢而來。”
“證人在哪裏?”鄭航問。
齊勝朝彎道口的小飯館指了指。“統一集合在飯館裏,”他說,“報警人叫李曉毛,是個收垃圾的。他說,還在第二彎坡處就看到死者急匆匆地往前麵走。他跟在後麵喊收廢舊電器、紙板刀具,走到第三彎坡處時,看到一個灰色的身影迅速往另一個方向走去。他轉臉一看,隻見原先走在他前麵的人摔在地上。他以為是搶劫殺人,立即電話報了警。”
“他確信就是往另一個方向走掉的那人殺的人嗎?”
“李曉毛是這樣說的。”
沉吟一會,鄭航說:“我們可以再去問問。”
齊勝歎了口氣,仿佛傳染感冒似的,方娟和其他兩名民警也跟著歎了口氣。鄭航遠離了他們,徑直找到李曉毛。“是那人殺的。”李曉毛肯定地說,“我看見他從樓道裏出來,然後頭也不回地快步往上坡處走。我怕他殺我,一直躲著沒敢露頭。不過,那人走出很遠後,我正要跑過去看,又冒出來一個人。”
“什麼人?”
“應該就是這附近的。他從樓角走出來,突然跑到屍體邊上,檢查了一下屍體情況,然後從屍體口袋裏拿出什麼東西,便迅速跑沒了。”
“跟凶手是一夥的嗎?”
“誰知道呢?我覺得不大可能,但這世界無奇不有,我又懂得什麼呢?”
“你靠近過屍體嗎?”
“沒有,我隻遠遠的就看清了人,還有後來那人的翻找,可以明顯看到墜樓者在流血,我找那份晦氣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