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片在地麵跳躍的聲音猶如夢魘,許溫蒂隻要一閉上眼,它就會在耳畔響起,然後……她就會想起蘇雪陽那天的瘋狂舉動,他直接在洗漱間裏要了她,那件如百合純白的裙子被撕成了碎片,無論她怎麼求他,他都不肯停下,而那些細小的聲音,又如嘲諷。
她沉沉地睡去,醒不來,做著重複的夢,裏麵有走不完的路,炙熱的陽光,擱淺的魚。
但,她還有太多放不下的,所以逼著自己醒來。
幽幽轉醒,因為適應不了窗外的光亮,她眨了眨眼,又合上,來回幾次,終於看清不遠處碎花的窗簾,它隨風而動,似乎是在向她招手,溫暖的日光映紅了它的臉,咋一看又像是朵嬌豔的花。
她下意識動了動身子,抑製不住輕咳了一聲,門很快就被打開了,蘇雪陽匆匆來到床前,帶著絲絲雀躍的音色,柔聲喊她:“翹翹,翹翹,你醒了嗎?”
許溫蒂皺眉閉了閉眼,又睜開,倒抽了一口氣,她實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實在不敢相信眼前人就是蘇雪陽。
他顯得十分頹廢,黑發亂得像雜草,胡須更厚實,但這些都阻擋不了他骨子裏那份英氣,他的指一遍遍地順著她額上的劉海,讓她感到麻木,另一隻手則緊緊握著她的手,直到她的手心裏都生出了汗,他才捧起她的臉,匆匆落下一個個吻。
“我睡了多久了?”許溫蒂沙啞著嗓音,靜靜道。
“兩天。”他伏在她的胸前,隻是安靜地靠著,聆聽她心髒跳動的聲音。
“這裏是哪兒?”她抬頭望了望透亮的落地窗,遠處是沙灘,伴隨著碧藍的潮水。
“我們家,我們的海邊別墅。”他撐在她上方,深情凝望,額前的劉海搭了下來,掩不住他眼裏燦爛的星光,是真摯的眼神,誠摯的語氣。
半刻,許溫蒂輕輕一笑,說:“你家真漂亮。”
對她做了這樣的事,他竟然還妄想成為她的丈夫!
蘇雪陽怔了怔,眼波流轉,她仍帶著笑容,艱難地伸出雙手,她輕呼一口又說:“能讓我先起來嗎?”
“翹翹……我……”
“別說沒用的。”
她冷冷打斷他,掀開被子下床,慵懶地伸了伸懶腰,她徑直來到落地窗前,有海風襲來,鹹濕的味道,清冷之感貫穿大腦,頓時令人神清氣爽。
她在窗前站了許久,視線落於遠遠無邊際的海平麵,風擾亂了她的發,卻冷卻了她煩悶的心。
對於他給予的傷害,她不得不去計較,去憤恨。
“在想什麼?”蘇雪陽出乎意料的平靜,又上前纏住她,埋首於她的頸間。
“我們談談吧。”許溫蒂答非所問,收回視線低頭盯著他交纏在腰間的十指,猶豫了片刻,才伸手覆上,但很快就剝開他的鉗製,轉身正視他。
蘇雪陽沒有回許溫蒂,隨之暗下眼眸,沉吟片刻,他一把抓起她的手,帶她出了房間,兩人一路來到書房,他從保險櫃裏拿出兩份合同擺在許溫蒂眼前,用滿是血絲的眼看向她說:“把這個簽了,碧海雲天就都是你的了。”
愣了愣神,許溫蒂撇頭咧嘴一笑,後又麵向蘇雪陽,眸底清明一片,說:“謝謝你的好意,可是我要的不是這個。”
“那你要什麼!”蘇雪陽壓抑許久的怒氣傾泄,他氣急拍桌,把台燈的燈罩都給震歪了,他紅了眼,氣勢洶洶地繞到許溫蒂跟前,咬牙切齒,“你到底要什麼!”
“我可以自給自足。”他的臉近在咫尺,許溫蒂沒有半點退卻,直直盯著他的眼認真地說。
“你所謂的自給自足就是去依附楚萬庭!你的自給自足就是勾引一個又一個的男人!”蘇雪陽猶如鬥獸,發出駭人的嘶吼,他尾音落得沉重,話完猛的一拳打在書桌上的玉石擺設上,霎時,猩紅的血蜿蜒占滿了已毀壞的玉石。
許溫蒂心頭一滯,急忙去拉他血肉模糊的手,卻被他一把打開,他的力氣大得驚人,生生震開了她,退到牆角,她收拾起慌張的神色,微抬著下顎,嘲他:“那依你的意思,給我想要的,我隻用勾引你一個?”
蘇雪陽徹底被激怒,他疾步向許溫蒂走來,死死壓著她泄恨般啃咬她的唇,她奮力躲閃,見他欲用手箍住她,嫌惡道:“我見不得血腥。”
“楚翹,你不能離開我。”他的火泄了,緩緩放開她,死死扣住她的下巴,投以冷峻的眼神。
“你想用你的血給我畫咒?”她再次嘲諷,蘇雪陽才正視手上的傷,他瞥了一眼,轉身在櫃子裏拿了醫藥箱,後遞到許溫蒂跟前,無賴道:“你害的,所以你幫我包。”
許溫蒂斜了他一眼,搶過他手裏的醫藥箱,先用酒精幫他衝洗,可是,他是用了多大的力,才能把手打得個皮開肉綻!清洗完,他的掌骨已曝露在外,許溫蒂看得心驚,可他卻哼都沒哼一下,於是擔心道:“幹脆去醫院吧。”
“不想去。”
“別任性。”她為他一圈一圈纏上繃帶,一顆心都栓在了他的傷口上,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