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離看著身邊的衣服,瞪圓雙目,隨便抓起一件,“這不是我的舊衣服麼?”
“嗯,還能穿吧,趕緊穿上去醫院。”席慕堯淡淡的回道,眼角掃過衣櫃裏的各式各樣的衣服,抬手關上衣櫃的門。
臥室裏有兩個衣櫃,相鄰而立。那個櫃子裏放著的是他的衣物。
衣櫃裏的外套、褲子、領帶各樣物事都是隨著陸清離擺放物品的習慣來的。
那些衣服也是陸清離跟他離婚時,忘記帶走的。還有一些是陸清離離開時叫人扔掉,正好被他攔下來掛回衣櫃。
陸清離早晚有一天得回這個家,除了她帶走的東西,那棟房子裏所有的一切都跟她離開時一模一樣,他從來沒有帶人回去過,包括林葉嫣。
陸清離沉默著看著手裏的衣服,這算什麼?把他的舊衣服放到這裏。陸清離問自己,這種時候,是不是該感動的哭,他還留著自己的舊物,可是偏偏這些被她或扔掉或遺忘的東西,提醒著她當初為什麼而離開。半晌,陸清離扯起嘴角淡淡的笑了笑,“嗯,你先出去等我。”
席慕堯定定的看了陸清離一眼,見她不似之前活潑開懷,雖然臉上帶著無可挑剔的迷人笑意,卻不似方才委屈微嗔時的表情真實而生動。
席慕堯不置可否,淡淡的轉過身向門口走出去,下樓在客廳的沙發交疊著雙腿安靜的等著陸清離下來。
陸清離換好衣服,看著自己仍然光著的腳,咬了咬下唇,走到衣櫃前,打開中間的抽屜,襪子放在左邊的格子裏,瑣碎的毛衣配飾等放在右邊。
陸清離看了看左邊的緊閉的衣櫃,想要看看中間的抽屜裏是不是左邊放著襪子,右麵放著領帶,像原來一樣。席慕堯曾經還笑她,襪子跟領帶做鄰居。
微微抬起的手滯在半空中,良久,終是落了下來。想知道的事情總有辦法知道,說不知道不過是不想知道而已,,誰說知道的事情多就是好事?有些事情還是不要打破砂鍋的好,難得糊塗。
陸清離從衣櫃中取出一雙襪子套上,又從衣櫃最底下翻出一雙雪地靴來穿上。樓下的那雙高跟鞋實在是與她現在這身休閑混搭風不搭界。
窗外的風呼哨著穿過光禿禿的樹枝低聲嗚咽,陸清離環視了一眼,走出臥室,站在二樓樓梯口,鋪著白色羊毛地毯的樓梯上還鋪滿了已變的淩亂的紅色玫瑰。
一道白色上那一抹如影隨形的紅,淩亂狼藉的有些可笑刺眼。
陸清離閉了閉眼,試圖讓自己故意忽略著眼前的一切。
她似乎明了了些事情。時間並不能替你解決問題,但是時間可以讓你在事情發生之後去重新以不同的角度看待問題。
她愛席慕堯。
這個問題再也容不得她逃避。林葉嫣是她和席慕堯之間的一道隔閡,分開了她和席慕堯,卻也讓她清楚的意識到她有多愛席慕堯。
當初知道林葉嫣的存在,還有林葉嫣肚子的孩子的存在,她如遭電擊。她的眼裏從來揉不得一粒沙子,更何況這是一把刀插在了她的心房,每日每夜,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她。
一想到席慕堯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如何度過那些讓她抓狂的漫漫長夜,一想到他和別的女人有了孩子,這是無法割舍的血緣的聯係,父親和孩子永遠是世界上最親密的關係,她不知所措,時光似乎都停滯下來,一分一秒猶如三秋之長,慢慢的,慢慢的用最鈍的刀刃去絞著她的血肉。
幻想比現實來的更可怕,幻想會讓美好的東西更美好,讓你的恐懼更恐懼。
那種被愛人背叛的滋味和無盡無邊的胡思亂想,讓陸清離難以招架。
她的自尊,她的驕傲不允許她先低頭去,所以她隻能選擇離開,離得越遠越好。她想,是不是隻要離開的決絕,走的夠遠,就可以忘掉一切,重新生活?
當初離婚的消息,並沒有讓老爺子知道,陸清離嘴上說是怕老爺子生她的氣,可是犯錯的明明是席慕堯,她內心深處下意識的選擇隱瞞,其實還是為了保護他吧?
陸清離拽緊衣袖,邊下樓梯邊想得出神。等走到最後一級台階,一抬眸,席慕堯不知何時從沙發上站起來就等在樓梯口處。
陸清離突然看到席慕堯,一怔,踩在羊毛地毯上的腳一歪,身子直接往一邊摔下去。
“想什麼呢!”席慕堯眼疾手快的將陸清離撈在懷裏,不悅於陸清離的心不在焉。
陸清離抓著席慕堯的手臂,在厚厚的羊毛地毯上站穩,“我不小心。”
席慕堯抓著陸清離的一隻胳膊,緊張的往她腳下看去,詢問道:“有沒有崴到腳?”
陸清離搖搖頭,微微笑著表示自己安好,“沒有。”
席慕堯抬手整了整她的毛衫翻領,鬆開陸清離,向玄關處走去。
“外麵冷,你就在這等我,我去車庫開車。”席慕堯拿起鞋櫃上的車鑰匙,對著身後的陸清離說道。
一開門,濃濃的夜色攜卷著寒風從外麵湧進來,陸清離忍不住打了個冷顫,落在門外的那道光亮隨著席慕堯關門的動作重新黯淡下來,與門外的夜晚融為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