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陸清離再次出現,柳媽緊緊拉著她的手,陸清離發絲淩亂,絲襪還破了個洞,柳媽看得更加揪心,無言地替陸清離整理好頭發,片刻才道,“已經沒事了……已經沒事了……”
陸清離卻抱著柳媽再次失聲痛哭,這期間的所有委屈和難過都從她心底的小黑屋裏逃脫。
寂靜像一層無形的外衣,籠在一片潔淨的病房裏,而陸清離刻意控製的抽泣聲像某種溫柔氣息,在其中起起伏伏。
“二姨……”
沐子揚微弱的呼聲讓陸清離忽然停頓了一秒,她猛然回頭,看見那孩子求助的眼神,即刻撲到他床邊。
“好孩子,沒事沒事……”
陸清離揉著沐子揚的頭發,像是在茫茫的寂靜無邊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她深深感覺到自己整個胸膛都被一種碎裂般的柔情所彌漫,伴隨著心頭的每一次跳動,從上延伸喉嚨,向下浸透了胃部,演化成一個不斷擴張的漩渦,吞沒了陸清離的悲傷。
“二姨,對不起……”
陸清離萬萬沒想到這孩子張口的第一句完整的話就是道歉。
“你什麼都沒有做錯,不要道歉,二姨從來都沒有怪你。”
柳媽坐在陸清歌旁邊,也許是因為吞服的劑量過大,她至今尚未蘇醒。
看到柳媽在對麵,沐子揚忽然很緊張地哭起來,“二姨,媽媽她……媽媽她……”
陸清離按著他,讓他好好躺下,並指了指吊瓶,讓他不要亂動以免走了針。看著沐子揚眼神中的怯懦,陸清離連忙解釋清楚讓他寬心。
“媽媽也沒事,放心吧,她隻是暫時睡著了。”
“二姨騙人!電視裏都說睡著了就是死了!”
脫口而出說了的“死”字卻讓沐子揚更加狂怒,他抬起沒有打針的手臂擋著眼睛,“我要姥爺!我要姥爺!”
這下陸清離束手無策了,她既不能勉強去叫醒陸清歌,卻又不能及時通知陸景豪來。
孩子的孤單最讓人揪心,瞬間喚醒了陸清離的母愛情懷,“子揚你聽二姨說,姥爺很快就來了,你再吵的話,你媽媽醒了可要批評你的噢。”
她邊哄著沐子揚,邊俯下身,用手掌輕輕摸著他的胸口,生怕他哭得太厲害,卡住了氣。
沐子揚半信半疑地看了看陸清歌,發現她和自己一樣也掛著點滴的時候,終於不再大哭,可是他還是不跟陸清離說話,鬧著小別扭。
和陸清離失去聯絡的清歡在家待不住,她著急地給楊凡打電話,可是楊凡連包帶手機一起都落在了自己的車裏,而她現在人在搶救室。
簡陽看她慌得眼淚都要落下,趕忙給一直聯係不上的沐文樹打電話,好在這時候終於通了。
“沐文樹,你在哪呢?”過於心急的簡陽張口就沒有好聲氣,然而對麵卻傳來一個溫柔的女聲。
“您好,我們這裏是XX醫院,沐文樹先生現在正在我們醫院的監護病房。”
清歡湊在聽筒旁,聽到醫院二字的時候,身體沒有來地打了個哆嗦。
“趕緊去醫院!”
“嗯!”
城郊。等到將近一整晚的時間也沒有等到沐文樹的席慕堯,將所有的怒火都發泄到了汪媛昉身上。
他掏光身上所有的現金支付了那個請來看管汪媛昉的胖子,然後扛著汪媛昉離開了廢樓區。
可是席慕堯並不想回家。漫長的午夜他無法入睡,但他更怕在家門口遇上那些潛伏偷。拍的記者。如果隻是他一個人就算了,可是現在他手上還帶著一個被五花大綁的香港女人。
席慕堯頓覺焦頭爛額。他將車停在了路邊,整個人埋進扶著方向盤的臂彎裏。
“唔……”
被反手反腳綁著的汪媛昉在後座上發出輕微的嗚咽聲。
“吵什麼吵!你這個害人精!”
席慕堯一聲暴躁的狂吼卻像激怒了汪媛昉一樣,她整個人開始瘋狂地踢車門,好像蓄意求死。
“別踢了!我給你鬆綁!”
席慕堯憤怒地從駕駛席上下來,打開車後門,先解開了綁在汪媛昉腳上的繩子,再一把扯掉封住她嘴巴的膠帶,粗暴的手法疼得汪媛昉不止落淚,可是席慕堯根本不放在眼裏。
鬆開了綁在汪媛昉手上的最後一圈繩子,席慕堯平靜而冷淡道,“你走吧。”
汪媛昉卻搖頭,“我不。”
“你這個女人是腦子有病吧?!”席慕堯破口大罵,麵前的女人就像是命運派給他的倒黴星一樣,自從跟她做了那個交易,自己身邊所有看似美好的東西都在發生改變,甚至是變本加厲地惡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