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男人,席慕堯並未覺得沐文樹,哪裏有他優秀。身為總裁,手中掌握億萬家產,冷酷睿智,豐神俊朗,哪一個女人會不為他神魂顛倒?為什麼,偏偏陸清離的心裏隻有沐文樹?
席慕堯抓著手裏的筷子,挾了青菜放進陸清離的碗中,故作雲淡風輕的問道;“隻有一個名字麼?你還想起了什麼?”
陸清離迷茫的看著他,搖了搖頭。
席慕堯慢慢的誘導著,“比如,你們什麼時候認識的?橡樹,曾經為你做過什麼?”
陸清離戳著碗裏的米飯,皺著眉頭,思索了很久,才回道:“不知道,我想不起來。但是這個名字,我總覺得認識了很久,一輩子那麼久。好像,從一開始,這個人就陪伴在我身邊,陪我走過生命中每一天,那麼久,那麼久。久到我忘記了所有的一切,卻忘不了這個名字。”
席慕堯欲言又止,低頭吃了口米飯,沉聲道:“想不起來,就別想了。吃飯吧,一會兒菜就涼了。”
陸清離心不在焉的點點頭,沒吃幾口飯,就說飽了,去沙發上坐著。
正對麵的電視屏幕上,不知疲倦的播放著別人的兒女情長,家長裏短,陸清離怔愣著蜷縮在沙發的一角,眼神遊離,思緒早已不知道飛去了哪裏。
席慕堯將切好的水果端到陸清離麵前,陸清離回過神來從水果盤上拿起兩個連在一起的櫻桃,微笑著說了聲謝謝。
陸清離把玩著手裏的櫻桃,鮮潤紅豔的櫻桃上還帶著晶瑩剔透的水珠,在陽光的照射下反射出七彩的光芒,異常可愛。陸清離扯下其中一個,輕輕一咬,水潤的櫻桃果肉滑進口中,果核被吐在煙灰缸裏。
陸清離的睫毛顫了顫,輕聲道:“他給我帶過櫻桃。每天兩顆,不多不少。他說隻有稀少,才會覺得珍貴。如果一次吃個夠,就再也不會有那種對明天到來的期待與渴望。那種每天等待他展開手掌,掌心呈著兩粒櫻桃的感覺,和買了好幾斤櫻桃,放在麵前,不停的吃的感覺,是不一樣的。”
席慕堯敷衍的笑了笑,將水果盤放在茶幾上,切成瓣的蘋果像花朵一樣綻放在透明玻璃水果盤上。“還想起什麼?”席慕堯問道,隻是聲音裏少了幾分溫柔,變得微微冷硬。
他拿起一片蘋果,放在嘴裏,用力的嚼著。
陸清離閉著眼睛,思索著,半晌,睜開的眸子有些迷茫和失落,搖搖頭,“沒有了。他的臉很模糊,看不清楚。”
當陸清離再起提起橡樹這個名字的時候,席慕堯正好從洗手間裏出來,他用毛巾擦著濕漉漉的頭發,走到沙發上坐下,拿過遙控器,將電視機關掉。
陸清離眨了眨眼睛,不解的反問道:“你怎麼把電視機關掉了?我還沒看完呢。”
席慕堯將手裏的遙控器扔回茶幾上,淡聲道:“有些話,我要告訴你。”
“關於什麼的?”陸清離乖乖的坐在鄰近的沙發上,看向席慕堯的瞳眸裏閃爍著微微的亮光。粉嫩的紅唇微微上翹,柔順而黑亮的發絲披了滿肩,隨著她微微前傾的姿勢,有一縷調皮的發絲從耳後滑落到腮邊。
席慕堯雙手交握在一起,緊了緊,鬆開,然後重新握緊在一起。麵對這樣的陸清離,他有些緊張。他別過眼,盯著玻璃茶幾麵下的一盒抽紙,沉聲道:“橡樹不在了。”
這句話,他說的有些艱難,但是一旦說出來之後,似乎之後要說的一切都順利成章。
一旦開始撒謊,我們就必須用無數個謊言去彌補上一個謊言中的漏洞。越說,越熟練。越說,越信以為真。
陸清離睜大了眼睛,眉頭微微皺起,“什麼?誰不在了?”
陸清離不相信她的耳朵,也不相信席慕堯說的話,她的手微微顫抖著,瞥了席慕堯一眼,視線轉向別處,她輕笑了一聲,“別胡說了。誰不在了。你怎麼會認識橡樹。你怎麼知道橡樹不在了。別信口開河。”
陸清離話語間的反複,表明了她對席慕堯的話半信半疑,但是無論是否真實,陸清離打心眼裏不肯接受。
“他出車禍了,”席慕堯起身坐到陸清離的身邊,攬著她的肩膀,“還沒來得及到醫院,就已經離開了。”
陸清離猛地一把推開他,手握成小拳頭,一下一下的砸在席慕堯的胸口,淚流滿麵,“不可能,你騙我,你騙我,騙我!我要離開這兒!”
席慕堯抬手將她撈回懷裏,不顧陸清離的掙紮反抗,將她強行按在懷裏。“我知道,我知道你一時接受不了,但是他真的不在了。他死了,你必須接受這個事實。”
“嗚嗚……”陸清離砸著他的拳頭的力道開始變小,她的雙手抵在席慕堯的胸前,趴在他的懷裏,泣不成聲,“不可能……他怎麼可能會死?他說過,永遠不會丟下我一個人。他不會就這麼死了。”
席慕堯沒有開口,隻是放在陸清離後背上的手掌,輕輕的有規律的拍著,安撫著陸清離,這個時候,他越是勸慰,陸清離隻會越沉浸在痛苦中無法自拔。等她哭累了,所有的情緒都發泄出來,一切就不會那麼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