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重欣慰點頭,布萊恩終於提出了個有建設性的問題,他剛剛一直也在思考,但他想的問題卻與布萊恩有所不同,他一直考慮的是,佩森得到的究竟是不是布萊恩所說的納粹科學家的半本日記?得到日記後為什麼不去尋找?
他調查過佩森博士近一年的行蹤,他知道佩森曾經在大概四個多月前去過埃及,而布萊恩的那半本日記就是在埃及買到的,所以佩森極有可能就是在去埃及的時候得到了另外半本,可按照佩森博士的脾氣,隻怕會毫不猶豫地馬上開始尋找神廟,但據葉重所知,佩森博士不但返回了倫敦,還在倫敦非常安靜地工作了一個月,如果說他是在進行準備工作,那他在失蹤的三個月裏便應該去撒哈拉沙漠展開搜尋神廟的活動,這是人之常情,就連布萊恩都認為那三個月裏,佩森失蹤的最大可能就是去尋找神廟了,可是葉重偏偏又知道佩森沒有去尋找神廟,反而進了醫院,一家著名的外科醫院。
難道他的女兒就住在那家醫院裏?葉重的心頭劇烈顫動了一下,“教授,你知道佩森博士女兒的年紀嗎?”
布萊恩思索著說道:“出事的時候好象十四、五歲吧,準確的年紀佩森並沒有說過,你也知道佩森這個人性格比較古怪,這種事他從來也沒有和我說過。”
葉重沉吟片刻,快步走出房間,撥了個電話。
輕聲簡潔地講了幾句便掛掉了電話的葉重站在原處撫著眉頭思索了片刻,再次撥通了一個電話。
交代完所有的事後,葉重返回了房間,布萊恩竟然已經靠在床頭發出了間歇的鼾聲,看樣子很快就要進入到深度睡眠狀態了。
葉重苦笑著拍了拍布萊恩的肩膀,入手的感覺就像陷到了沙堆。
“什麼事?”布萊恩撲棱驚醒過來,眼睛裏閃過片刻的迷茫,“教授,您已經很勞累了,回房休息吧。”葉重勸說著布萊恩。
布萊恩咽下兩口唾液,調整了一下姿勢,重新靠躺在床頭,拍了拍身旁特意留下的空間,“鷹,我們再討論一下,你們中國不是有句成語叫胝足而眠嗎?今天我們也效仿一次,一個人睡實在有點……嘿嘿。”
布萊恩臉上竟然露出些難為情,葉重微怔便明白了布萊恩的意思,這個膽小的老頭在經過了下午的襲擊,晚上又回憶了一遍十年前噩夢般的經曆,現在是害怕獨自睡,說是找自己討論,其實不過是個借口而已。
有那麼幾秒鍾,葉重竟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這位在考古界、曆史界名望甚高的學者了。
葉重猜的沒錯,布萊恩其實早已經困得要命了,可是他一躺在床上,看著窗外淒慘的月光照映下的幾棵樹映在床前地上奇形怪狀的影子時,腦子裏就不由自主地想起十年前在昆達爾見到那個站在血光中提著自己腦袋會走、會動、會說話的惡魔,想到下午遇到的槍襲,他就害怕下一秒窗外會突然出現個槍手把自己的腦袋打成蜂窩……
冷汗直流的布萊恩於是就開始思考這房子裏最安全的地方在哪裏?叫恩雅的那個小姑娘身手很好,可她一定不會和自己睡在一起,而鷹是他最好的也是唯一的選擇,所以,在臉麵與性命之間,布萊恩教授最後還是選擇了後者。
葉重很想告訴布萊恩,若是他覺得這個房間裏的床舒服,自己不介意和他換房睡,但是當葉重看到布萊恩那張肥胖的大臉上請求、怯懦、期待攙雜的表情時,葉重張開的嘴並沒有發出聲音來。
葉重知道,有時候被無盡的恐懼折磨其實比死亡更痛苦,可是要讓他和布萊恩睡在一張床上,他隻想想就覺得心裏生出種抽搐的感覺,渾身的汗毛就會像針似的豎立起來。
在葉重的記憶裏,似乎從來就沒有和男人同床共枕過的曆史,今天他也並不打算把自己的第一次貢獻給布萊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