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這荒無人煙的大漠裏,伊賽爾聯合軍既然已經被甩開,那麼基本上已經沒有遇襲的可能,而眾人的帳篷又是完全密封,也無需顧慮蛇蠍之類的毒物襲擊,葉重所要警惕的隻是一些大型的猛獸襲擊,隻是有火堆的警告,一般的動物是不敢靠近的。
所以葉重的警惕性很快就放鬆了下來,有一搭沒一搭地撥弄著火堆控製火勢既不會熄滅也不必擔心蔓延到周圍的帳篷。
幾天來的經曆像是放電影似的在葉重腦海裏盤旋了許久,葉重現在最擔心的就是無法確定那兩隻什麼的隊伍究竟在這一片沙漠裏尋找什麼?
想了半晌也沒有端緒的葉重最終放棄了繼續思考,盤膝抱手,強迫自己將腦海中的蕪雜摒棄,意守空明,進入了冥思的狀態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葉重被一陣可以壓製的低低痛苦呻吟喚醒,是從傑裏夫的帳篷裏傳出來的,葉重悄然來到近前,輕聲問道:“是不是傷口疼?”心裏也對傑裏夫的隱忍毅力感到佩服,一天下來竟然能咬著牙堅持到現在。
聽到葉重的話,帳篷裏立刻悄無聲息,隔了片刻,傑裏夫壓低著幹澀的聲音猶豫地答道:“傷口稍微有點疼。”
“出來我給你換藥重新包紮一下。”葉重有些難受,他當然知道傑裏夫一直不敢呼痛,直到眾人睡去後才敢盡力克製地哼幾聲便是怕被大家拋棄。
這就是生的欲望,這種疼不光是肉體上的,還是對毅力的考驗。
帳篷裏又安靜了片刻,麵色蠟白的傑裏夫才拉開了拉鎖猶猶豫豫地把頭探了出來,滿眼惶恐地飛快掃了一眼葉重,看到他並沒有不耐煩才稍稍安定了些。
“我沒什麼事,真的,就是一點點疼。”傑裏夫刻意地想露出個笑容來,隻是那勉強擠出來的笑臉在葉重看來比哭還要讓人難受。
葉重在心裏歎了口氣,“別擔心,我不會丟下你的,至少在你失去了呼吸前我不會的。”葉重表情鄭重地說道,“但是能不能活著走出大漠,還要看你自己的。”
這時傑裏夫已經從帳篷裏爬到了火堆旁,那條斷肢在沙地上留下了一道斑斑血跡。
拆開繃帶葉重才看到傑裏夫的傷口已經有了化膿的跡象,在這種晝熱夜寒、條件極端惡劣、缺醫少藥的環境裏,就算傑裏夫用截肢的手段斷絕了蠍毒,可也隻是暫時保住了條命而已,照目前的態勢發展下去,活命的希望還是異常渺茫的。
“你的情況不太妙。”葉重邊為傑裏夫清理傷口換藥,一邊實事求是地對他說。
傑裏夫神色一暗,看來常年過著殺人越貨、刀口舔血生活的他也很清楚自己的狀況,“帕奧將軍早說過的,選擇這條路就要隨時準備為了我們的民族自由獨立獻身。”
葉重忍不住笑了出來,嘲諷地瞥了一眼一臉毅然的傑裏夫,“你們這也叫為民族獨立而獻身?”心想這個時候還在給自己注射精神鴉片,用自我欺騙來鼓勵自己呢!現在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那為什麼昨晚差點被嚇傻了?
雖然這話葉重沒有說出口,但臉上揶揄的表情立刻讓傑裏夫低下了頭,滿臉愧疚地囁嚅著說不出話來。
葉重換完了藥,傑裏夫並沒有返回帳篷的打算,葉重也跟他沒什麼話說,心裏始終對傑裏夫的個膽小狡猾有些鄙夷,今天把南沃爾的秘密說出了一半卻又停口,把葉重的好奇心提起來,無疑也是在玩心眼,讓葉重不會把他拋棄罷了,雖然心裏好奇得要命,葉重偏偏做出一副輕鬆的模樣,玩起了欲擒故縱的招數,和傑裏夫鬥起了心理。
兩個人就這樣一躺一坐地圍在篝火旁默默地想著自己的心事。
“鷹,其實我今天並不是要故意隱瞞什麼的。”傑裏夫突然輕聲對葉重說道,好像自言自語的聲音壓得極低,讓葉重幾乎就沒聽清他說的是什麼。
“哦?那你為什麼說到一半就不說了?”葉重好笑地瞥了一眼目光直直地盯著火堆的傑裏夫問道,暗想難不成你小子也跟我玩上連載了?時不時地釣釣我的好奇心。
傑裏夫警惕地四下瞧了瞧,圍著篝火的一溜帳篷全都沉寂無聲,隔著帳篷、保溫睡袋,就連鼾聲也沒有傳出來。
“我,我有顧慮的。”傑裏夫的聲音低到葉重不得不把耳朵湊近他的嘴邊才聽清楚。
葉重嘴角勾出一抹不屑的笑來,“怎麼,還想著盡忠守秘,盼著有一天重回南沃爾身邊效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