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重的腳傷勢頗重,再加上摔下來時又扭了一下,更是雪上加霜,葉重清楚自己的狀態,他平時身體的靈活現下最多剩下了一半不到,想要躲避這雪豹實在是難上加難,葉重冷冷地注視將與自己之間的距離拉近到不足五米的雪豹,身體微踞著,一條腿在後,擺出了正麵承受雪豹攻擊的架勢,聖槍被他貼身綁在了小腿上,是他身上現在唯一可以作為武器的東西了。
那些高效定向炸彈和那柄組裝火箭炮和他的背包一起留在了並穿上。
雪豹依舊緩緩地向前移動,葉重的手不著痕跡地將防寒服褲腿處的拉鏈拉開,他在等待著雪豹隨時可能向自己發出的雷霆一擊。
葉重與雪豹之間的距離在緩慢地拉近,他甚至能夠清晰地看到雪豹嘴旁細長的黑須,那雙具有了人一樣情緒的眼睛裏是不盡的惡毒與怨恨,這讓葉重震驚的同時感到奇怪,自己與它有仇?
雪豹在距離葉重三米的地方站定,猩紅的帶著肉刺的舌頭舔舐著嘴角,就像麵對著一頓豐美的大餐,喉嚨裏發出了一串深沉的類似於冷笑的聲音,這絕非一隻動物所能發出的。
葉重手心、背心滲出了冷汗,看著眼前的一隻雪豹露出人一樣的目光,發出人一樣的冷笑聲,如果不是經曆過寧基南加,葉重現在隻怕真的會崩潰。
雪豹終於動了,身體在空中弓起,隨即彈開便到了葉重的麵前,前爪與牙齒一起襲向他的咽喉和前胸心髒!
葉重擺出的正麵對抗雪豹的姿態本不過是個誘敵的計策,雪豹撲到身前,葉重縮身向一側翻滾開來,間不容發地躲過了雪豹的撲擊,右手將聖槍從褲管中抽了出來,向著雪豹的背後又快又狠地刺了過去!
葉重的這一次反擊勢大力沉,聖槍的槍尖閃爍著寒光帶出了一串影子刺向了雪豹的脊背,讓葉重沒有想到的是,他勢在必得、甚至他以為下一秒就要得手的一擊,仍舊失敗了......
雪豹那條尾巴掃在了聖槍上,帶著一股極大的力量將聖槍掃的偏離了方向,貼著雪豹的身體滑了出去,這條尾巴上蘊含的力量大大超過了葉重的想象,聖槍再也拿捏不住,斜斜地飛了出去,落在了入口處,翻動了幾下後靜靜地躺在距離葉重不到三米的地方。
這怪異的能量層的確對聖槍不起作用,隻可惜對於此刻的葉重而言,這已經算不上個好消息了,聖槍離手的葉重不再去看雪豹,從地上猛地撲向了滾落在入口處地麵的聖槍,沒有武器,他根本無法用自己在雪豹眼中笨拙的動作占得上風,他沒有辦法用血肉和雪豹的利爪、利齒抗衡。
“鷹!小心,他的爪子有毒!”卓瑪顫聲叫道。
葉重現在哪裏還顧得上這些,郎先生和卓瑪,甚至格列老和尚的驚叫聲傳到了他耳中,腦後呼呼的勁風襲來,他知道雪豹再一次撲向了他,而聖槍就在他身前不到一米的地方,葉重一咬牙,身體向前撲倒,抓住了聖槍的同時轉身,咬牙將槍尖狠狠地刺向了空中。
葉重耳畔傳來了咆哮聲,卻不是他平時熟悉的帶著些撒嬌或是埋怨意味的低哮,而是嘹亮的,充滿熊熊燃燒的怒火和滔天戰意的號角。
葉重隻覺得眼前白影一閃,沒有他想象中撕心裂肺的疼痛傳來,空中傳來了一聲重物撞擊在一起的沉悶響,和緊隨著響起的卓瑪等人的驚呼。
雪豹並沒有撲到他的身上,葉重強忍腳上傳來的陣陣劇痛,單手撐地跳了起來。
雪豹與白狼一起落在了離他幾米遠外,雪豹的喉嚨鮮血模糊,身體沒有一絲生命的跡象,側身躺在地上,一動不動,而白狼的腹部卻已經被撕裂,血肉模糊,腸子甚至也流了出來,身體劇烈地起伏顫抖著,嘴巴噏動著卻隻有急促的喘息聲傳了出來。
葉重的心也隨著白狼劇烈起伏的身體顫抖著,一瘸一拐地撲到了白狼的身邊,他全部的精神都集中用黯淡、悲哀的目光注視著自己的白狼身上,根本沒有注意到雪豹的身下地麵上有一團淡淡的幾乎透明的陰影詭異地扭曲著向旁邊的白骨堆滑了過去。
白狼的突然出現不僅讓葉重沒有想到,就連郎先生和卓瑪三人亦大感意外,看著雪豹從身後撲向葉重,三個人幾乎以為葉重已經無可逃脫了,幾乎就在雪豹的前爪掃到葉重的背心瞬間,從入口飛進來的一條白影硬生生將雪豹撞飛出去,雪豹與白狼在空中撞到了一起,其間電光火石的交鋒沒有人看清,但結果,白狼雖然還沒有死去,可顯然已經活不成了。
葉重跪在白狼的身前,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是淚流滿麵,他用雙手捂住了白狼腹部的傷口,可那傷口實在是太長太深,他的兩隻手根本無法阻止鮮血與生命一起從那裏流逝......
郎先生三人也奔了過來,卻在三米外停留下來,默默地望著葉重聳動的肩膀,誰也不想去打擾這一對奇特的人與狼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獨處。
卓瑪死死地咬著下唇,淚珠像斷了串的珍珠,簌簌地墜落,不忍再看白狼那雙漸漸黯淡的眼睛,將腦袋轉過去躲在郎先生的身後,低低抽泣。
格列活佛肅容滿麵,雙手合什,默默地誦念著佛經。
郎先生的眼睛通紅,長長地歎了口氣,他是絕不願意看到這一幕的,雖然在平日裏他開玩笑似的罵白狼是個“地主”、“白眼狼”,可是在短短的幾天相處中,眾人對白狼竟產生了一種很奇特的情感,它陪著這一行人走過了最艱難的路程,就像第五位成員。
白狼的腦袋費力地動了動,可惜這個簡單的動作在此時已經變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務,葉重把手輕輕地放在了白狼的嘴邊,白狼伸出了舌頭舔了舔他的手指,嘴裏發出了一聲低低的嗚咽,濡濕的感覺一如這一人一狼從冰崖上跌落劫後餘生的相遇時的那種感覺,隻是相逢的喜悅變成了分別的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