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那兩名婢女的呼喚,年輕女子卻沒有站起身的意思,就這麼靜靜地坐在石凳上,等著那兩名婢女跑到跟前。那兩名婢女跑得是上氣不接下氣的,而那年輕女子卻是側著腦袋,似乎頗有興趣地看著她們,嘴角依舊是微微勾著,帶著那恬靜的笑容看著卻是不做聲。
“小,小,小姐!不好,不好了!”年輕女子如此嫻靜,可那兩名婢女卻是做不到,氣喘籲籲地叉著腰,有一口沒一口地喘著粗氣,其中一人斷斷續續地說道:“上次,上次那個,那個要給小姐做媒的,的,的蹇大人,又,又,又來了!”
“來便來了,自有爹爹去接待,又有什麼關係?”年輕女子依舊是一臉微笑,那明亮的雙眸微微眯了一下,似乎是被那刺眼的陽光照射的關係,隻是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聲音柔和,帶著一絲像南方人的軟濡,隻是語氣卻是十分平和,沒有半點過高或者過低的語調,就仿佛口中所說的事情與自己沒有半點關係。
那兩名婢女卻是急得不得了,另一個婢女簡直都快要跳起腳來,對著年輕女子喊道:“小姐!怎麼能沒關係呢!那個蹇大人可是要來給你說媒的啊!也不知道是要給你說一個什麼人家?這,這萬一要是個年過半百的糟老頭,那該怎麼辦啊?”
“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切都應該由爹爹他拿主意就是了,又與我有何幹?”年輕女子卻是依舊不為所動,語調沒有任何變化,說完之後,便是低下頭去,繼續看著手中竹簡,時不時輕啟朱唇,念誦著竹簡上的內容,竟是一篇老子的道德經!
見到年輕女子的這個反應,那兩名婢女都是無言以對了,雖然早就自家小姐的這個性子如此,可眼看著連自己的婚姻大事都不在意,她們也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在馮府的前院大廳,馮芳與蹇碩相對而坐,隻不過兩人的表情卻是有些反常,作為客人的蹇碩神情放鬆,時不時端起茶杯抿上一口,然後就這麼看著馮芳。而身為主人的馮芳,卻是一臉的不自在,不時地抬起眼皮,緊張地看一眼蹇碩,然後有飛快地低下頭,也不知道在想什麼。整個大廳內的氣氛也是十分的壓抑,甚至連心跳聲都能聽得見!
“這個,蹇大人……”過了好一會兒,馮芳終於是忍不住了,抬起頭,對著蹇碩開口喊了一句。
“馮大人!”隻是馮芳剛開了個頭,蹇碩就直接開口打斷了馮芳的話,慢慢將手中的茶杯放下,看了一眼馮芳,說道:“不知上次我的提議,馮大人考慮得如何?”
馮芳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氣,結果被蹇碩這一句話就給打磨掉了,再次低下頭,猶豫了好一會兒,這才是說道:“蹇大人,這個,這個,下官,小女年紀尚幼,下官還想讓小女陪伴膝下幾年,實在不想這麼早把她許配出去,這個……”
“馮大人!”蹇碩再次打斷了馮芳的說話,而且語氣比起之前還要冷漠了一些,聽得馮芳也是不由得打了個哆嗦,腦袋也是垂得更低了。蹇碩卻是根本不在意馮芳的表現,而是冷冷地哼道:“上次我已經跟馮大人說過了,那趙青年紀輕輕,便已經是立下了那麼多功勞,而且在陛下心中也是掛了名的!將來前途無量!與馮大人家中的千金,那也算得上是良配!馮大人又有什麼好挑的?”
馮芳的臉色更苦了,他知道,蹇碩既然是提起了這件事,那自己想要拒絕肯定是很難的,但一想到這事關自己女兒今後的幸福,馮芳也是不得不再次硬起頭皮,說道:“下官也是謝過蹇大人的一番好意,隻是,隻是小女年紀太小,加上自幼便被下官給寵壞了,實在不適這麼早許配人家!不如,不如還請蹇大人為那趙大人再另尋良配……”
“馮大人這意思,就是想要拒絕咱家的一番好意咯?”蹇碩的眼神也是越來越寒,一雙眼睛眯成了兩條縫,透過那縫隙,放出了兩道令人生寒的寒光。馮芳雖然沒有抬頭與蹇碩直視,可卻也覺得全身一陣陣發寒,簡直快要被凍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