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時候,看似平靜的生活其實早已暗藏洶湧。認識一個人,發生一件事,慢慢熟悉,慢慢陌生。青春總是兵荒馬亂的,還沒有看清你的臉,就已動了愛你的心思。
大概浩南於我而言便是如此吧。何止是課程表,幾乎我的每一份資料背後都會用鉛筆寫一個名字,“浩南”。
05年4月1日愚人節,晚八點左右,完成所有周末作業無聊的我回到學校實驗樓做顯微鏡實驗。我們學校的實驗樓建的比較早,是回型樓,大白天裏都有可能走著走著迷了路,晚上進去能準確找到實驗室也是憑借了我優越的空間感。打開走廊裏的燈,我拿出周五從實驗老師那裏借來的鑰匙,卻怎麼都打不開門。就在我嚐試開門時,浩南打來電話,詢問我在做什麼。
“冉師傅,幹嘛呢?”浩南問。
“在學校實驗室,有事嗎?”我回答。
“這麼巧!我也在快到學校了。”浩南說。
“少騙我吧!你不是每周周末都去練球麼!”我不以為然。
“愛信不信!我這會兒走到唐寧飯店了啊,到了去找你啊!”浩南說完掛斷了電話。
像是真的,我卻不信。繼續開實驗室的門,卻忽然走廊的燈滅了,我下意識的去重新按開關,卻按不著了,這才意識到停電了。心裏有點慌,因為我怕黑。每個女生都會有自己害怕的事物吧,而我,不怕蟑螂老鼠,不怕打雷閃電,唯獨怕黑。心裏想著,還好學校的實驗室自己夠熟悉,停電了,實驗也做不了,先出去再說。沿著自己記憶的路線走了三分鍾沒有看見實驗大樓的出口,我才開始格外的慌張。雙手開始冰涼,找不見實驗室,找不見出口,四層實驗樓,我竟不知自己身處何方。我怕極了,眼淚不爭氣的流了出來,沿著牆壁蹲了下來,我開始相信浩南就在來學校的路上,慌張的拿出手機撥通了他的電話。
“浩南…”一開口,就像危機四伏一般的呼救了起來,“我害怕。”
“小冉,你怎麼了?”浩南嚴肅的問。
“實驗樓停電了,我走不出去了。”我無力的說。
“你在生物實驗室?”浩南詢問我的位置。
“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在哪!我不知道走到哪了…”我的情緒開始崩潰,對著電話哭了起來。
“呆著別動!不要掛電話,我就快到了!”浩南的話和他大口大口的喘息聲傳進了我的耳朵,“別怕啊,我已經到校門口了!”,“別怕,我陪你說話!”,“別著急,我已經看到實驗樓了!”他一邊跑,一邊對我不斷的說著安慰的話。
“林!舒!冉!”忽然我聽到很高的聲音回蕩在實驗樓裏,我知道浩南真的到了。
“我在這兒!”我也大聲的回答。
然後就是一連串的腳步聲,衣服的摩擦聲,手機聽筒裏的嘟嘟聲。浩南就像一個英雄一樣出現在了我的麵前,用力抱起失魂落魄的我,脫下自己的外套裹在我的身上,帶著我走出了漆黑一片的實驗樓。
“沒事了!”站在路燈下,浩南長呼一口氣說。
逆光,心有餘悸,我看不清他頭上的汗,看不清他的臉,看不清他的眼神,卻看清了自己已經動心的事實。
小時候,爸爸媽媽白手起家,工作很忙,不像現在這般清閑,由於需要會經常將我反瑣在家裏。每次院子裏有了什麼聲響或是遇到家裏停電的時候,我都會躲進被子裏,哆哆嗦嗦等著爸媽歸來。十三歲的時候,遇上一個大雨夜,電閃雷鳴壞了電路,我一個人在家裏,怕的爬進了衣櫃裏,一直哆嗦冒虛汗。那晚爸媽很晚才回來,當他們打開衣櫃看到渾身濕透眼神空洞的我時,才意識到恐懼帶給我的傷害有多嚴重。那以後,老爸再也沒有讓我獨自麵對黑暗,也從未指責我不夠勇敢。浩南,是除了父親以外,第一個護我的男生,我早在那一刻就把這份幫助看的不一樣了。
“衣服還你吧,外麵太冷了!你還跑了一身汗,會感冒的!”看著隻穿著一件襯衫的浩南,我趕緊說。
“你穿著吧,我不怕!這實驗樓太老了,電路早該修了,總壞,媽的!”浩南憤憤的說。
“這可能是愚人節,學校和我開的玩笑吧!”我自我挖苦道。
“愚人節…那咱倆去過節吧,我請你去唐寧吃一頓壓壓驚怎麼樣!”浩南提議道。
“哪有人慶祝愚人節是吃飯的,大家都開玩笑的!”我回應。
“走吧!我們需要創新!”浩南堅持道。
擰不過,我們便一起來到了唐寧飯店,點了幾個小菜和一壺熱水,準備吃頓安神餐。
“冉師傅,你別當我師傅了!”等菜的時候,浩南忽然說。
“那當什麼?”我一邊玩弄著手裏的筷子一邊問。
“當然是女朋友啦!”浩南忽然提高分貝說。
“啊?你說什麼…”我支支吾吾的回應著浩南突然提議的新身份。
“哈哈,看你那樣子!逗你的!”看我沒了下文,浩南趕緊打圓場,“你不是說今天要開玩笑才算真的過節嗎,我就隨便和你說一個!你啊,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浩南說完,滋溜溜的喝起了熱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