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覺得荒誕可笑,甚至覺得這是女兒傷太重腦子糊塗了。可房間裏站著的其他幾人卻沒有開口,他們肅穆的神色讓西文博跟唐秋華察覺到不對,進而腦子陷入一片混亂,恐懼爬山了心頭,一股接著一股的寒意無休止地鑽進來,他們忽然間說不出話來了。
“我本不想告訴你們的,但如今我的神識已經隨著這具身體開始消亡,彌留之際,覺得還是應該給你們一個交代。”西珺瑤輕輕合上雙眼,有些不忍心去看麵前的這對夫妻,誠然這幾個月的相處下來,她對他們也有了感情。白發人送黑發人,對一個家庭來說是一個毀滅性的打擊。
半晌,唐秋華才恍若大夢初醒,看著麵前的少女呢喃出聲,“你,你是說,你不是我們的女兒,瑤瑤,死了?”
“嗯。”盡管真相很殘忍,但西珺瑤還是沒有選擇隱瞞。
緊接著,唐秋華一口氣沒上來直接就暈了,西文博伸手想去拉她,結果腿一軟,跟著兩眼一閉也昏倒了。
說到底,他們也隻是一對普通的年輕夫妻,沒有遭遇過多少生死,接受不了女兒死亡這麼沉重的話題。
“帶他們先去休息吧。”易邵霆製止了想要喊人的兩個少年,並不想在這個時候讓哭喊擾亂少女的心緒。
最後莊升也關上了門走了出去,今晚聽到的一切已經足夠驚世駭俗,他也需要好好整理思緒。
屋裏重新陷入安靜後,易邵霆才抬眼看向床鋪上的少女,說出了心中所想,“你該知道,這對他們很殘忍。”
他們,指的自然是西文博夫婦。
西珺瑤卻是麵色平靜,臉上甚至帶著輕鬆的笑容,“嗬嗬,我還是無法學會你所謂的善意的謊言。”
假的便是假的,再怎麼像都不是真的。尤其是對西家夫妻產生好感後,這種欺瞞令她覺得如芒在背。
這一語帶著雙關,指的是西珺瑤自己的事情,也直指易邵霆的隱瞞。
聰明如他,又豈會不懂。
他緩緩走到床前,跪在她的身邊,抓起她的手貼在唇邊親口勿著,濃烈的血腥氣味並沒有讓他產生絲毫的厭惡,相反地,他的眼睛裏刻畫出來的,是毫不掩飾的深情,“你,終究還是會太仁慈了。”
西嫫,你終究還是太仁慈了。
西珺瑤定定看著麵前的男人,聽著他說出這句話,跟幾個月前在f國美術館裏如出一轍,兩道身影重疊在一起,契合得就像她當時奇思妙想做出的那副畫。
專屬於雷澤氏族人的水澤氣息,同樣高大偉岸的身材,溫柔體貼的對待,西珺瑤不是沒有懷疑過,隻是邏輯上太過違和。
即便到現在,她也不懂,堂堂雷澤氏的王,為什麼要放逐自我,封印神力,甘願當一個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