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天,慕安難得看見灼華無精打采的模樣,覺得甚是新鮮,因此主動上前問候:“灼華今天可還要去那十裏桃花林坐坐?”
灼華果斷回了兩個字:“不去!”
段雪城心中好笑,麵上卻不動聲色:“此時正值桃花時節,灼華兄向來勸導在下花堪折時直須折,更要樂於親近自然,怎能錯過?況且前幾日灼華兄都與在下一同前去,今日為何例外?”
灼華哀怨地看向段雪城:“雪城兄明知其中緣由,何苦再來嘲笑鄙人?”
段雪城一本正經道:“在下隻知前幾日灼華兄賞花之時心情十分愉快。”
慕安早就在街頭巷尾聽說了灼華現身十裏桃花林時的“盛況”,聞言笑得前仰後合。灼華的眼神更哀怨了。
玩笑歸玩笑,桃花林自然是不願再去了。灼華哀怨了一上午,自己也覺得沒趣。他本就是跳脫的性子,所以當慕安提議去祈願橋看看的時候,他一口答應。
而段雪城向來順著慕安的心情安排,自然不會反對。
春風和煦,草長鶯飛。三月暖陽下的祈河是個熱鬧的地兒,倒也別有一番景致。
水是眼波橫,山是眉峰聚。欲問行人去那邊?眉眼盈盈處。
灼華學了乖,沒再往那人群裏招眼,隻同段雪城和慕安找了個茶館坐著。
茶肆飯館向來行路人多,而行路人往往見多識廣且健談,因此這些地方從來都是重要的信息收集點。而對於灼華來說,坐在這兒曬曬太陽聽聽閑話,聊以解乏也是好的。
鄰座恰好有人在閑聊:
“昨兒個下午,我聽我那在丞相家當差的弟弟說,大軒和太昊的親事已經定下來了。”
“這麼快?奇怪,大軒的國力已經夠強了,皇帝幹嘛還要把女兒嫁過來,籠絡咱們太昊呢?”
“唉,還不是為了那個三皇子。當年三皇子重傷昏迷不醒十幾年的事兒,你可還記得?”
“記得呀!可他後來不是被無雙公子給治好了嗎?”
“治是治好了,可那癱了十幾年的身子骨能好到哪兒去?終究是落下了病根呀……”
“照老哥你這麼說,那大軒這次主動來和親為的是……”
“碧海蒼蓮!”
“噢?”
“大軒這哪是籠絡喲,為的是咱們太昊聘禮裏的碧海蒼蓮呀!”
“唉,也難為那位和親的公主了,可誰讓二十年前無雙公子逝世後,爻辭穀也隨之與世隔絕,從此隻有咱們太昊皇宮裏還收藏著最後一株碧海蒼蓮呢。”
“噓……”
“怎麼了?”
一旁慕安和灼華正聽得興起,忽見他們刻意壓低了聲音,心想這也不是什麼說不得的秘密,他們怎生這樣驚慌?不免有些納悶,於是兩人對視一眼,心照不宣地豎起耳朵仔細聽了起來。
“以後呀,可別再說無雙公子死了。你可知道,這次的碧海蒼蓮,就是無雙公子前些日子給大軒三皇子開的藥方……”
“啊?!”
慕安似是被這一聲驚呼嚇到,茶杯脫手倒在桌上,茶水漫得到處都是。
“哎呀,我的衣服……”灼華急忙將手臂高抬,袖口卻還是染上了一片水漬,看得他一陣心疼,“我說慕安啊,你膽子就這麼小,旁人說話聲音大了點兒也能嚇到你?”
慕安也不分辯,坐在那裏眉頭緊皺,連被茶水浸濕的衣袖也來不及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