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昏迷了多久了?”
他試圖追索這一具依附肉身的記憶,大概是因為受傷過重和驚嚇的關係,腦中一片混亂,僅有零零散散血與火的恐怖畫麵,隻能通過交談刺激,慢慢找回過去。
對白小先來說,肉體上的饑渴需求,他完全可以忽略。
“三天了。”
小鶴哀愁地瞧著少年蒼白的臉,眼淚忍不住撲簌而下。
“自從刀王城破之後……”
就是因為昏迷了三天,這位刀王城的落難少主,已經成了他們眼中的食物!這些忘恩負義豬狗不如的護衛!
“刀王城?”
白小先喃喃自語,腦中激烈戰鬥的畫麵不斷浮現,讓他頭痛欲裂。
那是一座孤峭的堅城。
——是末世的人類剩餘不多的堡壘。
在堅固的城牆和鞠躬盡瘁的武者守護之下,人們得以兢兢業業地生存下來,將恐懼與黑暗隔絕在外。
“對了……我是刀王城的少主,是城主夫婦唯一的兒子白小先。”
腦海之中,浮現出一對溫厚中年夫婦的麵容,白小先隻覺得心中一痛。城主夫婦無微不至地照顧他們的兒子,也盡自己的責任保護城中子民。
然而……在一個漆黑的雨夜,這座高峰上的城池陷落,無數恐怖的敵人湧入,他的父母奮戰犧牲,安居樂業的人民被屠戮一空,隻有少數護衛帶著他拚命逃出。
“攻破城池的那東西是——”
白小先的瞳孔陡然收縮!
咣啷!
火堆旁傳來沉悶的響聲。
一柄尖利而沉重的石斧落在地麵,剛才那強壯男子指著一個獐頭鼠目的家夥,惡狠狠開口。
“抽什麼簽?陳老九,就是你了!去幹掉他!”
“剛才昏迷的時候不動手,非得等他醒了,你是豬啊?”
白小先的醒來,似乎是刺激了他們要盡快做決定。
原本還想等著這小子自然而然的死去,可以逃避道德和良心上的負罪感,不用將雙手沾上血腥,但是他既然醒來,眼看還有恢複的跡象,那麼,屠宰取食——就是勢在必行。
“老大……我們再合計合計?”
獐頭鼠目的陳老九滿臉苦色,渾身打著哆嗦,甚至不敢看地上的刀一眼。
他隻是害怕,不是不想吃肉。
“合計個屁!”
強壯男子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三角眼中射出凶光,“陳老九,我們現在什麼都沒了,要是不吃肉,不用外麵那些家夥攻進來,沒幾天就能餓死!”
“要是不吃他,先吃了你怎麼樣?”
強壯男子露出一口森森白牙,陳老九嚇得跳了起來,怪叫一聲,屁滾尿流地撿起石斧,畏縮地瞧了白小先一眼,慢慢朝著他的方向挪動,雙手顫抖得厲害,牙齒打戰,發出不停地哢哢聲響。
“這小子雖瘦,也有七八十斤,夠我們吃幾天。”
“等養足了力氣,我們就可以逃命了!”
“他反正也是要死的,老九,你不要怕!”
火堆旁的男人們都低著頭,眼中卻是閃著渴望,七嘴八舌地鼓勵那被選定動手的陳老九——這人是人群中最瘦小的一個,大概也正是因為這樣,所以才被推出來做劊子手。
這些已經不算是人了,隻是被饑餓折磨瘋掉的魔鬼。
“腳步虛浮,連握武器的姿勢都不對。”
白小先睜大了眼睛,眸子裏麵沒有一絲恐懼,嘴角反而帶著嘲笑。
這個被推出來的殺手,顯然沒有幹過殺人的勾當,也未曾修行武道,如果是以前,他吹一口氣,都能幹掉十個。
但是現在……
白小先費力地彎曲手肘,發現隻有兩根手指能夠靈活的運動。
他現在的力量,可能連一隻蟑螂都殺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