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有貞:“你說。”
高文指著輿圖上的的蘆溝河道:“恩師,按照朝廷的計劃要在這一帶開挖一條瀉洪河道。這裏原本是一條旱河的河道,也沒有百姓的田地、房屋,自然是極好的。可據學生所知道這裏卻被襄王府占了,開辟為良田。如果桃花汛下來的時候從這裏分流,怕又麻煩。還有……”
他吞了一口唾沫,接著說:“還有,學生前幾日在禮部時聽人說了,襄王府好象給了禮部祠祭清吏司上上下下許多官員許多銀子,打點好了。於是,司裏的人就尋了個由頭,說那地方的風水不好,要將河道朝南移六十裏地。恩師你也知道,我司管的就是這種事。如果恩師真在天子那裏領了河防差使,須有麻煩。”
“一邊是王府,襄王畢竟是皇叔,王府若是鬧起來,叫人不好應付。可如果將河道朝南移,那邊卻有上萬畝良田,幾十戶人家上千口人,難不成就這麼淹了?”
“卻是叫人左右為難。”
徐有貞吃了一驚:“什麼,禮部祠祭清吏司要將河道朝南移六十裏去淹百姓的田宅,如果激起了民變卻如何是好?荒唐,真是荒唐。”
說著話,他不屑地一笑:“百姓的土地自然是不能淹的,為師絕對不能允許這種事情發生。至於襄王府,一個藩王,國政大事他又有什麼資格插嘴?”
“是是是,恩師說得是。”聽徐有貞的意思是瀉洪河不改道,這正中高文的下懷,心中大樂。腦袋中靈機一動,立即就有了個主意:“恩師,如果有人鬧致意要將新開挖的河道朝南移,其實可以讓順天府出麵的。國家剛打過仗,京畿一片糜爛,正要修養生息。而且,國家正是用錢之際,順天府每年該叫的賦稅頗重,都快湊不夠數向朝廷交差。這次再淹上萬畝地,地方官定然是不肯的。”
徐有貞一笑:“爾止這個主意好,確實,若王府和朝中有人要鬧,可讓順天府出麵理論。”
順天府雖然是個府,可地位卻高,相當於後世的直轄市。順天府尹的品級也高,正二品,相當於一省的封疆大吏,並不是地方知府那樣的正四品。
而且,順天府尹是可以覲見皇帝的,權勢甚大。禮部祠祭清吏司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司局即單位,怎麼跟人鬥?
至於襄王府,明朝的王爺們文官集團根本就沒當一回事,也許在朝廷眼中,這些藩王都是潛在的叛逆,需要提高警惕,嚴格監督。
笑完,徐有貞卻用懷疑的目光看著高文,突然問:“爾止,你是不是在禮部祠祭清吏司過得不順,是不是有人要對你不利?”
高文心中暗道:徐老頭真是一個老狐狸,連這都看出來了。
忙回答道:“恩師且放心,學生在禮部就是個從七品小官,閑雲野鶴。”
徐有貞:“你是個恩怨分明之人,君以直報怨,也沒什麼打緊。在這官場上做人做事,你得一步不讓。若是讓了一步,那才是牆倒眾人推,就連以往和你站在一起的人也冷了心。我輩當銳利進取,切記,切記!”
高文:“謹遵恩師教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