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靳廷森所說,如今的她無處可躲,所以她不想最後一個藏身的地方還充滿了硝煙。
所以她選擇忍耐。
靳廷森帶著金黃色的麵具,一張沒有生氣的臉在柔和的燈光中卻無端溢開了一絲柔意。見到顧小西擦著頭走出來後,他伸手主動開口:“過來,吹頭發。”
顧小西驚然望著他,見他已經去浴室拿吹風了,嚇得後退。
“不用,我自己可以。”
顧小西的拒絕他沉了臉,望見她的畏懼後,他沉下去的臉再度怒了起來。
他握著吹風機,筆挺鋒銳的站在外廳,以目光對峙。
顧小西望見那雙棱芒駭人的眼睛,僵持了十秒,她潰不成軍。
勉強前行,但是走到一半,靳廷森突然扔下了吹風機,奪門而出。
顧小西望著陡然空下去的那一處,整個人愣在了原地。
靳廷森怒氣衝衝的進了書房,想到自己如今隻能靠逼迫才能讓顧小西靠近自己,心頭的怒火就如同滔滔江水,橫虐了他一身。
偏偏他卻發作不得。
取下麵具,站在能夠照映出自己的書櫃玻璃前,望著被模糊勾勒的自己,他握緊了手裏的麵具,仿佛這樣就能減少這份無名業火。
好一番平息之後,他才回到房間。顧小西已經吹好頭發,蓋著被子,躺在了床上。
他急促的步伐驟然收勢,換作輕輕柔步,移至床邊,望著那張沉靜卻不放鬆的睡顏,他不自覺的抬起頭。
他不明白自己明明想要靠近,卻又不敢靠近,是因為什麼。
不期然想起顧小西隱晦跟他表白的話:“因為我看得懂他的眼睛,也看得懂他對我的好”。
如果她真的看得懂,那她是不是真的能為自己解惑。
懷著百思不得解的困惑,他上床睡覺,最近需要處理的事情太多,他不能白白耗費精神。
卻不知在他入睡之後,原本睡著的人突然睜開了眼。
聽聞身畔的人呼吸勻稱,她撐起身子,將手放在對方的臉上方,似是要摘麵具。但是手在半空停滯了近一分鍾,直至胳膊酸軟,她也沒能下得去手。
如靳廷森警覺的人,一定不會讓她得逞。萬一再一步激化了兩人的矛盾,那該怎麼辦!
她遲疑了,心頭鼓起的勇氣在遲疑中漸漸消散,到最後無法再動手。
顧小西重新躺回床上,背對著靳廷森,抱著被子,無聲至天明。
思緒無邊際的徜徉,像是在想什麼,卻又什麼都沒想到。
直到身邊的人起床,使得半個床位下陷,她的思緒才絲絲縷縷的回到腦中。
對方沒有管她,直接去了浴室洗漱。
她沒動,反正她現在哪兒也去不了,沒必要早起。
半個小時後,已經穿戴整齊的靳廷森走到床邊,望著還在懶床的人,二話不說掀開了她的被子。
涼意突然包裹著顧小西,使得她好不容易蓄起來的瞌睡蟲全部逃散,她心頭乍起無名火,怒然坐起來。
但是目光在撞見靳廷森那雙刻薄無情的眼後,瞬間渙散。
她低著頭,小聲說道:“我又不上班,不用跟你一樣吧。”
“陪我吃飯。”不容置疑的語氣,含著顧小西厭惡的強勢。
“我不吃!我要睡覺!”顧小西想到至今沒有聯係她的那個男人,心頭一痛。
“你敢!”靳廷森這一次不再由著她,強硬喝道。
顧小西不明白之前柔言細語讓自己留下的靳廷森為什麼突然又變得蠻不講理。抬起頭盯著他,卻無法解讀他的任何表情。
靳廷森見顧小西一臉茫然,同時又滿目惱怒的望著他,心頭一沉,不是說能看得懂他的眼睛嗎?
為什麼現在卻看不懂了!
這一周她都沒有好好吃飯,不趁著自己在地時候讓她準時吃,到時候她又會胡亂對待自己的身體。
顧小西看不透靳廷森深諳的眼睛,在各自都不說話的沉默中,兩人陷入了對峙。
這一次她出息了很多,對視了三分鍾愣是沒敗下陣。
但是三分鍾之後,她整個人都被靳廷森撈在了懷中,強行被他半抱半掛的帶下了樓。
“靳廷森你放開我,我可以自己走!”雖然樓下隻有一個傭人,但是這樣下去也太無禮了。
靳廷森仿佛沒聽到一般,繼續往下走。
顧小西見在他麵前也不能太硬,隻得放軟了語氣:“我會吃早餐的,你可以放我下來自己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