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西淚水滂沱,她知道她徹底激怒了靳廷森,眼前這個眉目悍厲,氣勢驚人的靳廷森才是真正的他,終於他的利爪還是刺向了她。
或許是顧小西久久不說話,讓情緒進入頂點的靳廷森又回落了一些,在理智的回攏下,他撐出手將顧小西禁錮在了自己的胸前。
“顧小西,我們都有孩子了,你難道不為孩子想想嗎?難道你就那麼憎恨我,不肯相信我嗎?”
“相信你?”顧小西垂下了眼簾,淒迷勾唇:“我在得知自己懷孕當天就試探過你,可你給了我信任嗎?”
靳廷森一愣,愕然間想起顧小西那晚說過的話,將目光移在了自己的手上,是那麼時候暴露了嗎?
顧小西反手撐在牆上,支撐著已經疲憊的身體,道:“既然你沒有給我,那就不要要求我給你。”
靳廷森眉目隱忍,仿佛在掙紮著做一個很重答大的決定。半晌後,答:“我知道你一時很難接受這個事實,但是顧小西,我告訴你,我已經在改變了。我正在努力的為我們的未來謀劃,我不想你半途而廢。”
為他們謀劃未來?不想她半途而廢?顧小西對於這種話已經免疫。
不過今晚她太累了,天氣轉涼,她又赤腳站著,有了負重的身軀在極大的驚魂耗損中也不堪重負。她伸手按住腰,低聲道:“我累了,想休息了。”
靳廷森見她臉色的確不好看,沒有再勉強。隻是伸手扶著她的手,卻一如既往的霸道,強勢。
顧小西無力反抗,躺在床上,疲倦的閉上了眼。
靳廷森伸手將她護在羽翼之下,沉聲道:“顧小西,你這一輩子都別想逃離我!”
顧小西不予回應。
沉默卷土重來,侵襲了四周的邊邊角角。
她以為兩人有了孩子,她以為殷禦宸對她還是有著那麼一點在意,可是現實再度響亮的扇了她一個耳光。
不管是她,還是孩子,都是被他運作在掌心的籌碼,是他逼近那個接班人位置的墊腳石。
他的每一步棋都是事出有因,每走一步都是深思熟慮。他步步為營,機關算進,都是為了成為那該死的繼承人。
先前自己的所有的退讓,所有的隱忍,所有的等待,如今都成為了紮入她心頭最利的一把刀,將她生生活剮。
曾經隻是愛而不得,現在她的愛卻真正成為了一個笑話。
她不知道靳廷森是怎麼做到用兩張麵孔來麵對她的,她隻知道自己就是徹頭徹尾的傻子,以為她的命運真的有可能發生逆轉,以為她真的可以得到另一種形式的幸福。
如今,命運給了她最深刻的教訓。
一個小時後,抱著她的人依舊沒有睡意,輾轉反側之後,他放開了她,躡手躡腳的起身走出了臥室,去了外廳。
來到外廳後,他走向酒櫃,取下了上麵的酒。提著酒瓶走到冷風傾灌的陽台,彎腰坐下後,望著頭頂孤靜的月亮,以及四周不見棱角的人間,沉悶喝起了酒。
烈酒入喉,心頭翻湧的疼痛才得到了遏製。
酒精入腦,本該麻木的神經卻依然在猖獗。
他伸手按住心口,許久未有波瀾的那裏此刻正在洶湧,仿佛有一隻手在淩虐它一般,讓他無力反抗。
從知道顧小西有孕的那晚開始他就有和盤托出的想法,隻是這段時間殷氏加靳慕琰折騰得他心力交瘁,他的精力不夠。想著等到忙過,跟她說這件事。但是卻沒想到,意外來得那麼快。
顧小西竟然揭開了他的麵具,讓他的秘密無處可躲,讓他的驚慌無處安放, 逼得他不得不麵對。
這是自己心頭最不敢公布的秘密。
麵目全非到自己的親人都不認識的自己,讓他感到惶恐。
尤其是還在這個家中。
可是她不懂,她不懂!
那晚,顧小西與靳廷森都沒有睡著。第二天,靳廷森直接從衣帽間換了衣服就去了公司。
顧小西呆在房間,一天都沒出去,送上樓的東西她也一點沒吃。
穆清蕭聽聞顧小西的情況本想勸慰兩句,哪知自己剛進門,還沒說話,就聽聞顧小西在衛生間大吐特吐,那架勢像是要將自己的內髒都要嘔出來一樣。
她嚇到了,立刻讓醫生過來。
醫生急急而來,為顧小西做了最詳盡的檢查,才道:“少夫人這是心氣鬱結,不得發泄所致。懷孕的時候切忌鬱鬱寡歡,否則孩子容易心理缺陷。夫人還是多注意保持心情,天氣好的時候多出去走走,不要悶著。”
“好的,多謝醫生。”聽到孩子沒事,穆清蕭放了心。
顧小西卻始終蒼白著臉,不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