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靳廷森的改變卻是真的,從前的他是那般不可一世,如今的他卻又是那麼的體貼溫柔。
隻是這份體貼,這份溫柔來得太晚,她已經不知道怎麼去接受了。
伍妙音見顧小西不說話,心頭沉重著,想要再說又怕說下去就會說漏嘴,便轉移了話題:“好了,外麵有一個花園,我們出去走走吧,這樣你也可以舒服些。”
顧小西點頭,之前她一直悶在靳家,現在她不想再悶在這裏,看看太陽也是好的。
晚上靳廷森和時臻因為要陪客人吃飯,不能回家吃,伍妙音轉達這個消息的時候,顧小西不悲不喜,兩人一起吃晚餐。
有著伍妙音跟她聊天,這頓飯也吃得很舒心。
飯後,顧小西直接回了房間。
伍妙音站在客廳,看著顧小西孤零零的背影,不知為什麼突然覺得很難受。
仿佛在她沒看到的很多個日夜,顧小西都是這樣形單影隻的被囚禁在靳家的牢籠裏。
比她還小的顧小西,應該有著比她更為熱情,更為健談,更為開朗的笑容的,不該是這樣沉悶悲傷,孤單寂寥的。
半夜,靳廷森與時臻回來,雖然靳廷森已經克製了,可是身上依然是一身酒氣。時臻身上的酒氣更重,一看就是為他擋酒的。
“事情談好了嗎?”她走過去扶著時臻,對著正在脫外衣的靳廷森問道。
“還沒有,今天來的是那人的秘書,本尊還沒來。”靳廷森搖頭。
“那你們明天還要喝酒?”伍妙音驚訝,那些人的酒量很嚇人,就連她上次都沒扛住。
“不用,明天我直接去他們的營地找他。”
“那就好,這麼說明天就可以解決事情了。”
“差不多。”靳廷森看了一圈,隨後低聲問道:“小西休息了嗎?”
說到顧小西,伍妙音歎了一聲氣:“她休息了。”
靳廷森點頭,朝臥室走去。
伍妙音本來想叫住他的,轉念一想又打消了這個念頭,等到他進了房門,她才扶著已經靠著她沉沉欲睡的時臻往樓上走。一邊走,一邊抱怨:“不能喝就少喝嘛,幹嘛要為了一個男人那麼拚命。”
“音音,音音。”時臻聽聞心上人的聲音,含糊的叫著她。
“幹嘛!”伍妙音沒好氣的吼道,沒見她正死乞白賴的爬樓嗎!
“音音……”時臻閉著眼,手卻摸到了她的臉,突然咧開嘴笑了起來:“我好想你。”
“……”伍妙音還是第一次聽聞時臻說出這句話,一時間還有些反應不及。隨後嬌媚的臉上溢開了甜甜的笑容,沒想到這個木頭喝醉了還那麼可愛。
靳廷森進到房間的時候,顧小西已經側躺著睡著了,不過還是習慣性給他留了一盞燈,沒讓他在黑暗中摸索。
他本想親近她,可是想到自己身上有酒氣,就沒有過去。直接去了浴室,好好將自己整理了一番,才躺到另一半的床上。看著將手放在胸前,恬靜睡著的顧小西,他禁不住伸手去描摹她溫軟的眉眼,這雙眼睛從前很靈透,可是如今卻有些死寂。
仿佛是步入枯萎般。
他怕會驚醒她,不敢多碰,收回手後關了燈。黑暗從四麵八方壓來時,他才感到一陣陌生的緊張。
習慣了在黑暗中思考,在黑暗中蟄伏,所以他隻有在黑暗中才能到安全感。可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他開始貪戀溫暖,貪戀光明,貪戀著美好的一切。
而這一切的美好源泉,都是來自顧小西。
所以每每一想到自己的未來可能會沒有她,他就忍不住想要留下她。
哪怕不惜一切,也要留下。
卻沒想到,自己的這一份留戀卻成為了她心頭最深的恐懼。
“小西。”他低低的喊著,聲音比外麵掠過的風聲還要輕:“我該拿你怎麼辦?”
一聲呢喃之後,整個房間倏地安靜下去。又過了一陣,夜影靜魅,光影稀疏,聲色沉沉。
原本入睡的顧小西卻慢慢睜開了眼,在眼睛適應了黑暗之後,她看到了對麵已經睡去的人,那張臉沒有麵具,真實而清晰。
過分棱角的五官上,劍眉星眸,高鼻薄唇,那一道弧度都是完美無暇的,可是卻又是不易親近的。
但是這樣剛毅,這樣強勢,這樣傲然的人,竟然說出了之前那一聲無可奈何的呢喃,讓她手足無措,讓她無所適從。
什麼時候開始,他也變得這般患得患失了?
是真的,還是假的?是演戲,還是真情?
她有些糊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