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全高興地應了聲，親自提來一雙羊毛拖鞋放在喬修腳邊，並幫忙其脫下西裝外套，嘴上還不停念叨道：“少爺回來就好。你不知道，夫人從早上就開始盼著少爺你回來呢，一桌子的飯菜大都是夫人親自下廚做的，就等著少爺你回來一起吃了。不過夫人她……”
“魏管家，你少說幾句吧，你害得我沒法跟我兒子說得上話了。”
聽到從餐廳裏傳來帶著笑意的女聲，喬修眼底剛起的暖意在一瞬間消失殆盡。
魏全的臉上掠過一絲擔憂，還來不及說什麼，眼前的高大男子已經邁開長腿走了進去。
“果然母親等了我很久，等到自己先吃了。”
低沉悅耳的嗓音響起，語氣平靜無波，卻隱隱帶著令人刺骨的嘲弄。
魏全急忙跟上前，一桌子的飯菜，也就動了一點海綿蛋糕，盛了一碗湯而已。
“少爺，夫人她是……”
高美晴淺笑著打斷道：“我的確是等太久，先吃了。很抱歉。”
喬修睨著眼前笑盈盈的女人，一頭細碎的黑色短發，略施粉黛的精致五官，身上隻穿著簡單的寬鬆白色上衣和黑色保暖褲，十分居家的打扮，跟以前的金光閃閃大相徑庭。
可那又如何？
外表即便是打扮得再溫柔賢惠，也不能磨滅他這個母親過去的種種劣跡。
他回來，從來不是來看她，隻是來看望在這座老宅的故人罷了。
比如，魏全。
“好了，快坐下吃吧。我今天做了很多好吃的，有雞肉沙拉，奶油蒜蓉烤大蝦，煎牛小排，法式玉米濃湯……”
喬修收回思緒，嘴角輕輕一扯：“不巧，我也吃過了。”
說著，他扯下襯衫上的領帶，徑直往樓上去，看樣子是要準備洗澡。
等到那沉穩的腳步聲上了二樓，高美晴一直努力揚起的嘴角才垂了下來，一下子頹然地坐回椅子上，秀眉微擰，一手按上了胸口正下方。
魏全擔憂上前道：“夫人，胃還是不舒服嗎？要不再吃點藥？”
高美晴深吸一口氣，有氣無力地搖頭道：“沒事的管家，老毛病了。”
魏全輕歎：“夫人為什麼不直接告訴少爺，夫人是因為等少爺太晚沒進食而胃痛，才不得已先吃一點墊墊肚子。”
高美晴唇邊泛出一絲苦笑，“說了，他也會以為我不過是在找借口罷了。那還不如實誠一點，吃了就是吃了。”
而且，這也是她應得的。
因為她曾經犯下的錯，這些不過是她的報應。
*
二樓房間。
嘩啦啦的水聲停歇，浴室門拉開。
喬修穿著浴袍，踩著水漬走了出來，一邊擦拭著頭發，一邊坐到了床上。
房間寬敞，幽靜，舒適的暖氣流動在每一寸空氣中，很暖，卻依舊感覺清冷得可怕。
拿毛巾擦著頭發的手，擦著擦著，就停了下來。
喬修拉開抽屜，拿出一個簡單的相框，一雙湛藍色眸子靜靜凝視著鑲在相框內的照片。
照片上有三個人，淡淡掃向鏡頭的漂亮少年，舉著相機做出古怪表情的中年帥男人，還有中間，舉著兩個剪刀手放在臉側笑靨如花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