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罪 第一章 星空(2 / 2)

“還有你不要笑,我想擁有一身鑽石的裝備!那時我披著紅如血、勢如山的披風,闖巫妖王的城堡!去末影之地挑戰巨大的末影龍!……雖然我就要死了,我連你也打不過。

“我不是乞求你的憐憫,我已經釋然了。這片星空!你陪我看到了吧!多美!這就夠了。”

我再次回頭,他如同石像,隻是盯著星空不動,有小沙蟹爬過,在沙地上留下兩行淺淺的痕跡。似乎遠處有風,卻又在岸邊擱淺,海邊滿目碎碎的魚鱗紋,那輪圓月在水中的倒影也晃了起來,像滿裝著牛奶的瑩白玉杯,即將傾倒下來。

一個沙啞的聲音響起,是僵屍!我清晰地看見他漆黑空洞的的眼神仿佛燃起來一團白光,仔細看是倒映在眼瞳中的圓月,僵屍的情感似要借著鏡裏的月亮!如滿溢的玉杯,傾倒出來!

“我……我也想去……我也一直想去看看這個世界啊!!!”他的聲音像是肺漏了,又如盲人拉著他殘破的手風琴,那樣的無助!

“可我是一個僵屍,隻能活一個夜晚的僵屍!等白天到來……光!灼熱的太陽光會殺死我!或許藏在地洞裏能一輩子苟且偷生!可我不願意一輩子待在潮濕陰暗的地穴、與老鼠蝙蝠為伴啊!我寧可看著這星月,等待那照亮整個世界卻照不出我們前方黑暗的太陽,等待著我們燃燒的命運……

“你說的……五色山、蘑菇島一定都很美好吧!可僵屍是到不了那裏的……我們的意識在一片虛無中遊蕩,隻等待這個世界的規則將我們隨機召喚到夜晚黑暗渾濁的世界,隨機地誕生在未知的地方,你知道這多麼的令人恐懼嗎!

“我們之所以會去攻擊村民、冒險家。是因為我們恨!你們能夠不受拘束地遊走在這陽光普照的大地,當夜晚來臨便休息,躺在柔軟的羊毛床上!做著我們做不了的夢!而僵屍卻隻能睜著雙眼不死不休,藏在地洞和角落裏……我們恨!我們憤怒!我們感到這不公的命運指引著我們去殺人!”

我腦子裏突然變得很幻滅,這個世界的一切開始扭曲,原來……原來是這樣……這個世界是這樣的不公?

久久的、久久的寂靜,不知不覺間,我們倆——冒險家與僵屍,自古不死不休的死敵,抵著對方的背,他抬頭望著星月我低頭望著沙地。

無聲。

他忽然想到了什麼,挪開了身體,盡量不與我接觸,我回頭,他卻沒有回頭,隻說了一句:“我身上很臭吧?腐肉的味道……”

我鼻子一酸,這算什麼……這到底算是什麼啊!我狠狠地走到他的麵前,他站起來緊張地看著我。

“不要說這種話啊!!!”

我緊緊地抱住他,他身上的確很臭,但是如果我不抱住他,我才會被自己惡心暈的!

原來是我們冒險家錯了。

僵屍又甘願於這樣的命運嗎?

他們也乞求著安靜自由的生活啊!

不知不覺間,我的淚水湧了出來!我說:“打濕了你的衣服,沒關係吧……嗚!”

“不要說這種話啊!!!”

他回我,然後也吼著哭了出來。

僵屍也是有眼淚的——

“我們是朋友了,你叫什麼名字?我叫史蒂夫!一定會成為一個偉大的冒險家的!”

“我沒有名字……”

“那我幫你取吧,叫星空吧!紀念這個小島上我們相遇的星空!”

“嗚嗚……謝謝你,史蒂夫……”

“星空!哭什麼啊!高興高興!”

“我是高興的啊……”他又抱住了我。

“可是……史蒂夫……對不起,我們要永別了——”

對不起,我們要永別了。

對不起,我們要永別了。

他的話是什麼意思?一股不安感騰起,不會的,不會的,你是我第一個朋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