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腫塊粘住了,還有血漬粘在膠布上,膠布滲出著血汙。接著,我又發現他的脖子裏也有一條被
棕櫚樹條掛出來的傷痕,也用一塊膠布纏住了,也有血汙粘在膠布上,看上去他的脖子好似掛著一
條花花綠綠的圍巾那樣。我看他這家夥那傷痕累累的樣子,忽然由討厭轉為高興,由惡心轉為興奮。
但是,不一會,我又犯起愁來:昨天,這家夥為什麼不跌破鼻子,不跌破眼睛,不跌斷脖子,不跌
斷咽喉呢?
武本秀勝進來後,用腳踢了踢那隻膠桶。“這桶窩窩頭沒有動過,你們為什麼都不吃飯呢?——
死也要做飽鬼呀。”
我們沒有回答他,也沒有理采他。他隨後又說:“如果你們都餓著肚子,等一會如何幹活呀?”
我們仍然沒有回答他,也沒有理采他。他跟著又說:“犬野太郎說,今天不再比武啦,以後也
不想跟你們比武啦,因為你們太狡猾了,一點不按照行規去做,害得我們的伊藤醫生差點丟掉性命。
你們不知道,伊藤醫生可是從美國留學回來的大醫生,他的父親也是以前我們七三一部隊的細菌專
家,是國會議員,是我們大日本天皇的老師,如果他死掉,我們也得效忠天皇,剖腹自殺啦。”接
著他又望了一眼母親,推了推鼻毛上的眼鏡。“我們聽說她的傷口又發作啦,其實我昨天就看出來
啦,從她的臉色我已經看出來,她的傷口發作又化膿啦,所以我又把伊藤醫生帶來了。看完病後你
們就得都到釣魚島上去,繼續找草藥去,昨天你們找的草藥我們盡忘記拿,恐怕早給大風吹跑啦。”
武本秀勝說完後,死藤一聲不響走到母親麵前,惱怒地打開了“十”字藥箱,又瞪眼把一支長
針拿出來,接著又急燥地把長針插到一支紅藥瓶裏,之後又粗暴地要把母親的手提起來。母親突然
拔掉他的手,擰開臉。“不用你費心了,我不想打針,也不想換什麼止痛藥。”她平靜地說。
死藤驚訝地瞧著母親,好像在瞧著一個陌生人那樣。武本秀勝也驚詫地望著母親。我們也驚駭
地望著母親。
武本秀勝瞧著母親的傷口。“那是為什麼?我是說他的父親也是細菌專家,他可不是呀?他也
不會製造成細菌呀?更不會製造鼠疫毒氣呀?他針裏的紅藥水也不是什麼細菌鼠疫毒氣呀?——如
果他會製造鼠疫毒氣就不會到這裏來服役啦。”
母親把一隻手按在傷口上。“管他會不會製造鼠疫毒氣,我的傷我自己清楚,反正我不用打針
落藥了。”
武本秀勝推了推眼鏡。“但是,即使你不接受他的治療,也得去幹活的呀。”
母親噘起嘴巴。“去就去!”
武本秀勝拉了拉死藤衣領,死藤把針和藥水放回藥箱去。“那好吧,既然你狗咬鐵拐李,不識
好人心,我們得走啦。”武本秀勝把死藤拉到門邊的說。
姑姑瞪著他。“你們才不識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哩!”
武本秀勝拈著鼻毛。“不是鐵拐李嗎?我記得我們的教科書上寫的是鐵拐李呀。”
阿海怒視著武本秀勝。“你們的教科書還是一堆垃圾哩。”
這一天押著我們的到島上的仍然是昨天那夥日本人,他們依然像昨天那樣把我們趕到那兩艘快
艇上,把我們羈押到釣魚島上。一踏到島上,我就發現昨晚的暴見雨的確很大很猛,比以前把我們
趕到這裏的暴風雨還要大,還要猛。島上的棕櫚樹東倒西歪,有的還倒伏地上,枯枝殘葉遍地。還
有很多仙人掌遭折斷了,地上滿是被暴雨打落的仙人球,還有被狂風掃斷的山茶花、菊花和野花。
昨天那堆篝火早已蕩然無存,籮筐也不見了,我們摘的爬山虎和見血愁也通通不見了,那些鳥蛋更
是被雨水衝得一幹二淨,連蛋殼也不見了。從那些密匝匝的樹叢裏,從山上的岩縫裏,從一條條溝
渠裏,還有一股股雨水流下來。雨水不斷地漫過石麵,漫過倒伏在地上的棕櫚樹,漫過地上的沙礫,
泛著白泡,挾裹著泥塵,汩汩向我們衝來,向一塊塊礁石奔去,向大海奔去。
這時,天空還漂浮著愁雲,刮著冷風,偶然還會從天邊,從大海裏,從山頂上,傳來一陣陣像
空桶一般滾動的雷聲,好像隨時又會起大風大雨那樣。我們由於有了昨天的經驗,已經知到那裏生
長著最多爬山虎和見血愁,所以想也不想就就往燈塔後麵走去。我們走上那個擂台時,發現這擂台
上那大青石前麵起了一個半米多的深坑,深坑上碎石遍地,我覺得奇怪,於是問爺爺,爺爺於是告
訴我,那是雷電擊成的,這個島上還有很多鐵礦,鐵礦是惹雷的,所以叫我以後在雷電交加的時候,
千萬不要到有鐵礦的地方。那這個燈塔也是鐵的呀,雷電為什麼不擊中它?我於是又問爺爺。爺爺
於是指著燈塔下那條小溝說,這燈塔下埋有避雷針,所以雷電擊不中它。這時,我好想把這小溝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