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對爺爺說。
“我想順便瞧一下保釣人士到了沒有。”爺爺邊走著邊說道,膠罐在他的手裏晃悠著。
我望向那巡邏船。“巡邏船還在那裏等著呀?”
“我知到巡邏船在等著,但我想他們今天也許會來。”
十來分鍾後,我們繞過了兩塊大礁石,來到了山腳下一潭泉水旁邊。有一條小溪從山上的棕櫚
樹裏流下來,落到泉水裏發出著潺潺的響聲。水花濺到了旁邊的石麵上,也濺到了旁邊的棕櫚樹裏
去。這潭泉水有七八張大圓台那麼大,四麵岩石嶙峋,有很多棕櫚樹生長有岩縫裏,有的樹葉伸到
了泉水麵上,偶然有一兩隻海鳥從棕櫚樹裏突然飛出來,飛到山上去,飛向大海去。泉水晶瑩透澈,
水麵上泛著漣漪,一些五彩繽紛的蝴蝶在水麵上、棕櫚樹上翩翩起舞。水底下的馬卵石好像遠古的
恐龍蛋那樣光滑圓潤,還有數不清的小魚兒在遊弋著,自由自在地遊來遊去。這真是一個沒有憂慮
沒有煩惱沒有喧囂的世界。我望著這潭泉水,望著這些小魚兒,禁不住想起了在家裏時那種平靜的
生活。
我正在浮想聯翩,爺爺已經把膠罐沉到水裏,把滿滿一罐淡水提到岸上,放在我身邊那塊岩石
上,接著他坐到那塊岩石上,抽起了香煙來。這時,海麵上仍然風平浪靜,巡邏依然一動不動地停
在我們前方的海麵上,好像已經死去了那樣。爺爺抽完那支香煙後,太陽也升了起來。濕熱的陽光
慢慢地海麵上的霧氣驅散,把棕櫚樹上的霧水蒸幹,把我身上的寒意趕跑。爺爺望了一眼那耀眼奪
目的紅太陽,接著眯起他那蒼老的眼睛來說道:“要麼我們還是先回去吧。我們還要用這些淡水來煮
飯的呢。”我知道我們早就沒有米下鍋,但我這時也不想駁問他,讓他繼續夢想在魚米之香的世界裏。
可是,就在回到不遠處的大礁石前麵時,我們正要從那塊像石壁一般的大礁石旁邊繞過去,突
然,巡邏船響起了長長的鳴笛聲,聲音劃過海麵嗚嗚咽咽地漂到了我們的耳畔裏。我趕緊跑到礁石
邊。隻見巡邏船的鳴笛聲響過之後,它又響起了發動機的轟隆聲,接著它就慢騰騰地朝前開去,朝
著它前麵不遠處那艘剛剛從雲海裏冒出來的一艘青色的大鐵船駛去。漸漸地,我發現那艘青殼大鐵
船上的船身上寫著“國民008”這幾個鬥繁體字。爺爺說它一定就是台灣人的保釣船,我想也是。
那艘保釣船的船頭和船尾船以及駕駛樓上都插滿了旗幟,旗幟把整條大鐵船裝扮得儼然節日裏的旅
遊船那樣。大鐵船上有國民黨的青天白日旗幟,也有紅藍綠各種小彩旗,就是見不到一麵像我們那
漁船上一樣的五星紅旗。我看著這些五花八門的旗幟,驀然感到有些失望,有些惆悵,甚至有些悲
傷,有些憂憤。
我正遠眺著那艘保釣船,巡邏船的高音喇叭裏忽然叫囂了起來,傳來了武本秀勝的尖叫聲。隻
見武本秀勝不斷地反反複複地高喊著:“這釣魚島是我們大日本帝國的固有領土,這裏是我們的領
海,我命令你們立即從這片海域滾蛋,你們從那裏來,必須滾回那裏去,否則,我們要對你們開炮
啦!”聽到武本秀勝這樣的叫囂聲,我怒不可遏地把一顆顆馬卵石往巡邏船擲去,往那高音喇叭擲
去,盡管隻是擲到不遠那海麵上,隻是擲到海水裏,擲到浪花裏,但是我還是一顆顆地擲過去,我
恨不得把那高音喇叭打破打啞,把武本秀勝的嘴巴打歪打爛。我痛恨他這種無理叫囂,不管他對任
何人這樣無恥地叫嚷,我都恨死了他,就像恨死了那些強盜搶了人家的東西,居然還大言不慚地說
那東西是他的,還要把人家趕跑,甚至把人家打傷打殘的野蠻行徑。
可是,那時令我感到驚訝的是,即使武本秀勝喊啞了嗓門,把他那女人般的尖叫聲喊成了鴨公
聲,把鴨公的嗓子喊成了公牛的嗓子,而那艘保釣船卻好像全然沒有聽見似的,依然隆隆叫著往這
裏駛來,往釣魚島駛來。看到保釣船這般倔強,這般勇敢,這般不怕撞壞撞破,這般不怕船毀人亡,
葬身魚腹,頓時,我想到了我們,也想到了我自己,我感到了慚愧,感到了內疚,感到了窩囊,我
恨不得有個地洞立刻鑽下去。也許,你現在會恥笑我說的都是廢話,是胡話,是不知廉恥的髒話,
是屁話,但不管你如何猜想,如何恥笑,我那時的確是這樣,盡管我見不到我們的五星紅旗,見不
到我們漁船上那麵一樣的五星紅旗,我那時的確是被它感動了。
轉瞬之間,保釣船駛近了巡邏船,咆哮如雷地從巡邏船的旁邊直衝過去,就像我們的漁船以前
從巡邏船的側邊直衝過去那樣。可是,這艘保釣船可沒有我們的漁船這麼窩囊,我們的漁船那時隻
衝了兩下就被巡邏船撞停了,嚇停了,被綁架了,而它即使被巡邏船連續撞了七八下,撞出了一個
個窟窿,把船頭撞破了,撞到我好像也呼到了撞擊聲,它依然毫不畏懼地往前衝,毫不畏懼地搖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