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棕櫚樹上,把棕櫚樹射斷了,驚飛了很多海鳥。他於是把那麵旗幟拿到手上,又立即跑進身邊的
密不透風的棕櫚樹林裏去。
侏儒們奔跑到陡岩邊,發現男子逃進棕櫚樹林裏,於是邊開槍邊追了進去。幾分鍾後,隻見另
一艘快艇也奔馳過來,那個啞巴保安駕著快艇嗖嗖地開過來,艇上載著武本秀勝和幾個大日本帝國
的工程師、測量師、建築師、攝影師。武本秀勝手抓左輪子手槍,其他人攥著自動步槍。眨眼之間,
快艇一靠岸,他們立即就像浪潮一般往山上湧去,往山上的棕櫚樹衝去,往那名男子逃跑的方向衝
去,他們也邊開槍邊搜尋著,追捕著,大喊大叫著。見到這種情勢,責任心驅使我和爺爺也爬到山
上,在棕櫚樹林裏搜尋起來,在一棵仙人掌旁邊,一塊岩洞裏麵搜尋起來。爺爺說,如果我們發現
那名男子被日本強盜用槍指著他,就設法把他救下來。如果他藏在什麼地方還活著,就把他繼續藏
起來。如果發現這名男子的死了,就把他送回保釣船上,或者把他埋葬在這釣魚島上。
可是,那一天,我們從山腳尋到了山頂,從南邊尋到了西邊,從西邊尋到了東邊,又從東邊尋
到了北邊,也無法找到他的影子。傍晚時,我們也累了,腰痛了,腳跛了,也有點悲觀失望了,於
是我們從一個洞穴裏鑽出來,從棕櫚樹裏走出來,從山坡上走下來,筋疲力盡地朝早上那個山泉走
去,朝那個男子爬上岸來的那塊大礁石走去。當我和爺爺抬著那罐淡水回到船上時,父親和母親好
像已經知道我們去了那裏了,所以也沒有問我們什麼,也沒有說什麼。母親一見到我,就把我摟在
懷裏,把兩隻熟透了螃蟹放到我的手上,姑姑則把一大碗熱乎乎的鳥蛋湯端給爺爺。我在吃著那隻
螃蟹時,阿海說,他和姑姑中午的時候也到了山上,他們也到了附近的棕櫚樹裏尋找那名男子,當
然也順便尋找我們,也是半個小時之前才回來的。我往阿海和姑姑瞧去,姑姑的臉孔被樹枝劃破了,
額頭上還有泥塵,阿海還卷著褲腳,他的腿腳也被石頭割穿了,留下了一條長長的傷痕,那條傷痕
還在滲血。
填飽肚子後,我跑下了駕駛樓,跑到船頭上,把背脊靠在桅杆上,一邊望著這漸漸模糊起來的
釣魚島,一邊思忖著究竟這男子漢藏到那裏去了?難道他又跳進海裏被大鯊魚吃掉了?難道他變成
了神仙,飛到月亮上去了?難道他變成了孫悟空,藏到石縫裏去了?我正想胡思亂想,我的老花貓
從我的屁股旁邊經過,我把它抱到膝蓋上。不一會,爺爺和阿海也來到我身邊,他們一邊吸著香煙
一邊也在思忖著這個問題。這一天傍晚的時候,隻見這夥日本人也回去了,他們兩手空空地回到了
巡邏船上去了。這時,阿福坐在岸邊的沙礫上,他說他在擔心著武本秀勝會引爆那枚集束炸彈,所
以他要在岸上過夜。當時,巡邏船依然停泊原來的海麵上,燈火通明。保釣船卻黑燈瞎火,好像已
經被黑色吞沒掉。
我正思想著著,母親把一件外衣披到我身上,隨後她摟著我說,霧水越來越大了,會著涼的,
你們還是到船裏去吧,說完她又走到岸邊勸阿福回去。我們回到了船上,阿福也勉強回到了駕駛樓
上,之後母親坐在床邊突然又對我們說,中午的時候,武本秀勝帶著那個啞巴個保安曾經到過我們
的漁船上,在我們的船上搜索了一遍,當他們沒有找那個男子時,武本秀勝就威嚇我們說,如果發
現了那個男子的蹤跡,必須馬上回報,不然就是窩藏罪,通匪罪,賣國罪,要槍斃我們,要把那枚
集束炸彈引爆,把我們炸得粉身碎骨,炸成肉醬。
“這家夥一朝得勢,就成了劊子手啦。”姑姑在母親的身邊說。
阿海從駕駛樓的小窗口瞧著巡邏船。“武本秀勝是口大舌長,狐假虎威,隻有傻子才會睬他。”
阿福坐到床邊。“不管怎麼樣,我們還是小心為好。”
父親把馬燈拿到桌子上。“我想他已經跳到了海裏,被海浪衝走啦。”
阿福突然站起身,走到船舵旁邊,他望著黑漆黑一團的釣魚島說:“話不定遭鯊魚吃了呢。”
“我想他也許遊回到呆釣船上去了。”我說。
“我想不會,”爺爺又點燃了一根香煙。 “他一定還藏在山上某個地方,釣魚島那多大,那麼
多棕櫚樹,那麼多礁石岩洞,如果一個人存心藏起來,即使我們再找三天也難找得到他。”
海風帶著潮濕從窗口吹進來,我覺得有些陰涼,倦意不停地襲來,我躺到了床上。我剛要合上
眼睛,準備鑽到被窩去,阿福從船舵旁邊走了過來對我們說他要到船頭那裏去。這次,我們也沒有
阻攔他,因為爺爺幾分鍾前曾說過,如果那枚集束炸彈爆炸的話,船艙和駕駛樓第一時間就會遭摧
毀的,我們也不想他就這樣被炸彈炸死。阿福朝船頭走去時,我漸漸進入了夢鄉,可是,我正在睡
得昏昏沉沉時,阿福突然又從樓梯口跑上來,他那急促的腳步聲和呼喊聲又把我吵醒了。
“哎喲,有一個魔鬼跑到船上來啦!”阿福跑到了床邊呼喊道。
我飛快從床上爬了起來,驚恐地望出窗外,又望向阿福的身後,又望向樓梯口。我害怕魔鬼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