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楓溪灘的宅子,雖然不過十天的周轉,但是段林卻有一種隔世看物的恍然,總覺得自己長坐的大礁石之外,另一塊礁石之上還應該有一條抱槍不語的緘默身影。
搖了搖頭,段林衝著範一傾說道:“你就在這裏住下吧,我回去一趟東城市中心。”
範一傾拒絕道:“不,但我也說了你要能為我報仇,我便做你的奴仆,雖然你沒有同意我的要求,但我卻不得不先這樣要求自己,以明報仇之誌。”
他眼中陡然射出寒光,白日之下,也足堪寒心,他要以做奴明誌,誓報滅門之仇。
段林瞧了他一眼,說道:“那你就聽我的話,留在這裏,直到我回來。”
範一傾臉上一怔,他從未做奴仆,此時段林這樣一說,卻沒有反駁的路子,隻好低頭說:“好。”
段林覺得國安局的情報部門是一群神經病,沒想到他們收容證物的這些人也不怎麼正常。
這嚴武的頭說起來都死了快半個月了,還被他們上了福爾馬林,給冰了起來,拿出來解凍之後也能放好久,直接給人整成了了人體標本。
當第二天,段林坐上青龍幫的車,趕往楊尊公開的喪儀時,一想自己包裏帶了一個人頭,總有一種心情微妙的感覺。
肅重的黑白條圍裝點在青龍幫的會堂之中,楊尊的照片放在上麵,隻是他的身體早就下葬,此時擺在會堂之中的隻有他生前的衣物。
四周的花圈,立已是十二月的深冬之中,青龍幫的人還是費盡心思找了好些來,盡力把這場葬禮辦得宏大,完美。
如那日一般,青龍幫的人都身著黑服,肩綁白帶,盡管已過去了這麼長時間,核心人物的臉上還是會露出沉痛的表情。
隻聞段林今日帶著嚴武的頭前來祭拜,青龍幫的所有人都翹首以盼,恨不得咬噬嚴武的屍體。
可惜嚴武的身體早已被段林一刀一刀都斬碎,落入楓溪之中,喂了魚了。
今日無雨,睛光一片,但是青龍幫黑壓壓的一片人海如同降入人間的烏雲,青龍幫響起的或真或假的哭聲震天而響,是那烏雲之中偶爾插落的雷光電劍,轟隆一片,青龍幫的幫眾落下的淚水也仿佛下成了一片哀傷的雨。
也不知道過去這許多天,還有多少人能保持真正的悲傷,但就算是這聲勢,也足夠令人側視,稱讚一聲楊尊餘威仍在。
楊秀兒和楊尊的發妻方氏又穿著一身素白,跪在棺前,向著來客行禮。
今日的來客比那日青龍幫私下辦的大上數倍不止,來的人也多上更多,但是楊秀兒和方氏卻一直對這些人隻是淡淡的感謝。
她們已知道今日隻有段林才是對她們特珠的人,才是她們真正的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