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說漢語,做古裝打扮,卻不知道中國,據她所知,她生活的世界裏應該沒有一個這樣的地方。而她,居然還換了一個身體,不管她多麼不願意相信,她還是清醒地知道,自己到了一個她所未知的地方,進入了一個“禮物”的身體。
天!她的頭還在疼!
“姑娘,你沒事吧?”吳斯有些莫名地看向卓晴,剛才她還氣勢淩人,現在怎麼一副痛苦的樣子?
卓晴沒有心情理會任何人,她需要冷靜!
“吳哥!吳哥!”從村子裏傳來一串興奮的男聲,一個二十來歲的小夥子劉羽朝著吳斯一路衝了過來,推開圍繞的村民,舉著一張紙,獻寶一樣地叫道,“你們回來了,我寫好了,吳哥你看看!”
吳斯推開劉羽的手,尷尬地笑道:“看什麼,我又不識字。”
小五子也撇撇嘴,起哄道:“就是,我們這兒隻有你識字!叫我們看,我們也看不懂啊!”
劉羽低下頭,不好意思地抓抓頭,笑道:“我……我也隻是和爹學了兩年字,後來他死了,我就沒人教了。”
“那也比我們強!”搶過劉羽手中的紙張,小五子左看右看也沒看懂,不解地問道,“吳哥,我們為什麼一定要寫這東西啊?”
吳斯用力拍了一下小五子的腦袋,拿過那張紙,小心地折好,歎道:“官府不是說了嗎,要有狀子才行,我們請不起狀師,隻有自己寫了。樓相如果真的來了,我們也好有東西訴說冤情不是?”
“我看這東西寫也白寫!”斜睨了卓晴一眼,小五子腹誹,這女人都毀了容了,樓相還會來嗎?
官府的人說了,狀子可是至關重要,能不能為恩公洗刷冤屈,就看它了。吳斯看了一眼端坐一旁的卓晴,眼前一亮,請求道:“姑娘,能不能麻煩你,幫我們看看?”這位姑娘一看就知道是出身名門,她一定識字!
卓晴思索了一會兒,回道:“拿來吧。”她也想知道,這些看著樸實敦厚的村民到底為了什麼事情要劫人,而且這個地方的文字她也沒有見過,趁這個機會看一看。
展開紙張,卓晴一下傻眼了。卓晴的媽媽是國學教授,紙上為數不多的繁體漢字是看懂了,但是,這圈圈叉叉又點點是啥意思,難道這裏的文字是由漢字和符號構成的?這可難為她了。
“咳咳!”卓晴重重地咳了幾聲,看向年輕的劉羽,問道,“麻煩你,我能不能請教一下?”
劉羽傻傻地點頭。
“這個圈圈叉叉是什麼意思?”
“呃……”劉羽臉上一紅,抓抓頭發,訕笑回道,“是恩公給我們村子的糧食和棉被的意思。”他就學過兩年字,不認識的字,隻好畫個圖代替一下唄。
原來如此!這麼說,他是把不認識的字畫圖代替,還好,這裏的文字應該是繁體漢字。
繼續看下去,卓晴的眉頭又蹙了起來,問道:“那這個點點又是什麼意思?”
劉羽嘿嘿笑道:“是那個……沉冤得雪的意思。”爹曾經教過這個詞,說是很有學問的人才會用的,隻可惜沒教他怎麼寫。
卓晴嘴角一僵,意思說這些點點就是雪了?有創意,太有創意了!她忍!
繼續看下去,不一會兒,紙上又畫了一個像網狀一樣的東西。“這一坨?”按照他的思維模式,卓晴想了想,說道,“我知道,是漁網的意思!”
“不是啦。”劉羽嘟囔道,“是牢房的意思。”
這是牢房?
“我真是……”不要生氣,不要生氣,做了好幾次深呼吸,將狀子扔回給吳斯,卓晴才從牙縫裏蹦出幾個字,“佩服得五——體——投——地——”這也能算狀子?她忽然很想看看那個樓相看見這張狀子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聽了他們這樣一問一答,小五子狠狠地朝著劉羽的腦袋拍下去,嘴上罵道:“死劉羽!吳哥叫你寫狀子,原來你是在鬼畫符啊!”
“哎喲,別打了。” 劉羽護住頭,委屈地叫起來,“我本來就不會寫啊,是你們硬逼著我寫的!”
“還頂嘴啊你!”眼看著兩人就要扭打起來。
“別吵了!” 吳斯大喝一聲,頹廢地蹲坐在地上,憨厚的臉上滿是失望。手中的狀子被他緊緊地握著,全都皺在一起。“沒有狀子,我們怎麼幫恩公洗刷冤屈!”
都怪你!小五子瞪了劉羽一眼,在吳斯身邊蹲下,小心勸道:“吳哥,要不樓相來了,我們給他跪下,咱不會寫,還不能說嘛!”
“我就怕,咱們一群粗人,一時半會說不清楚,樓相要是一個不耐煩走了,咱們怎麼辦?”他們不是沒去官府說過,除了被轟走,他們連個當官的都沒見到!不是這樣,他們何至於搶樓相的女人!
小五子指著卓晴,說道:“她不是識字嘛!讓她寫!”
卓晴冷冷地別過頭去,對他們視而不見。這群人,光有熱情沒有腦子,有狀子也沒用。
吳斯忽然站了起來,走到她麵前,撲通一聲,重重地跪在她麵前,才不過三十多歲就已布滿風霜的臉上,滿懷著懇求,“姑娘,綁了您,是我們不對,但是我們真的走投無路才這麼做的,求您!幫咱們寫一張狀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