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追隨內心實現想要的人生 第六十二章 致每一個站在夢想起點的女孩
有次在醫院裏體檢，等片子時，落地窗外明晃晃的陽光，毫不猶豫地透過窗戶，灑在走廊裏的長凳上。醫生說：“一小時後來取片子！”於是，我找了個偏僻的位置，安靜地坐下來，打開一本小書，靜靜地看了起來。
在書裏一個叫豆豆的孩子，被正規學校退學，卻在巴學園這所奇怪而新潮的小學校裏，度過了自己兩年的甜蜜歲月。從紛擾的塵世社會抽身，在安靜的陽光下，讀這樣一個清新的故事，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作為巴學園的校長，小林先生主張每一個孩子天生都有優質的品性，隻是在長大的過程中不斷受到來自大人的各種幹擾。小林先生用自己的愛為全校50個小學生築起了一道高而美好的糖果圍牆。即使圍牆外已經處在二戰的炮火中，巴學園依舊是快樂的小天堂。
小林先生說，每一個孩子都要學會自己做事，都要學會親近自然。他邀請農民來學校當生物老師，他鼓勵豆豆把弄亂的下水道自己收拾幹淨。看到這裏，我突然開始想念大學時的室友、來自日本的中日混血女孩大井川千晶。這個柔弱的女孩，總是在我最不經意的時候，讓我看到大和民族自然化的教育。這種教育，培養出了千晶這位很真實、很誠實的女孩，而這個女孩如果放在中國，我們一定會認為她是最普通、最沒出息的一個“土豆”。
千晶是一個普通的日本大學生，學校普通得都幾乎找不到。她剛來中國時，被騙到郊區，住在招待所裏，三天沒吃沒喝。好不容易找到超市，買了一箱子的麵包，她說她以為自己會死在中國。她是一個有點潔癖的女孩子，來到我們亂亂的宿舍，逐漸與我們融合，進入我們的小世界。她說日本幼兒園的孩子，都要進門脫鞋脫襪子，光腳在冰冷的地麵上玩耍，為的是增強孩子們的抵抗力和耐寒性；她說日本的孩子從小學開始就要穿正裝，所以當我還傻傻地認為正裝是個神聖的東西時，她幫我挑下了我人生的第一套正裝；她說日本的孩子從高中起都要打工賺錢，然後用賺來的錢和朋友聚會，吃飯喝酒都可以，但一定要是自己賺來的錢；她說她和妹妹每年大學200萬日元的學費，有一多半來自自己在餐館裏端盤子掙的辛苦錢，因此上學讀起書來十分認真。最讓我銘記在心的，是有一次房間裏水管漏水，我們都叉著腰站在角落裏給房東打電話，隻有千晶一個人穿著橡膠拖鞋，舉著拖布跑來跑去，她的雙腳泡在地麵的髒水裏，她用手一次次地擰著拖布上的髒水……我們說：“千晶，別幹了，這不是女孩子該幹的事。”她停下來很認真地問我們：“那女孩子應該幹什麼呢？”
巴學園的小林先生，在看到豆豆把下水道裏的糞便掏出來，去找自己的小錢包時，他隻是走過來問她找到沒有，並囑咐她下水道清理好後，要把清理出來的糞便清除掉。他沒有幫助她，因為他要讓豆豆知道，某些事不應該要某些特定的人來做，其實每個人都應該做。千晶站在髒水裏的那個樣子，又重現在我眼前。
很久很久之前，我覺得倉庫裏碩大的機器不應該由我來搬，所以如果沒有男孩在身邊，我寧可這些東西擺在擋道兒的地方一天又一天。有一天阿姨要幫我搬到倉庫裏去，我想怎能讓那些年紀和我媽媽相同的阿姨幫我搬東西？於是我硬著頭皮，一趟趟地把機器抬到倉庫裏去，覺得好像也沒有想象中那麼沉。再後來，我買了專業的拆卸工具，開始自己裝機器、拆機器，那些傳統意義上應該由男同事完成的事情，我可以全部搞定。我時常拎著一兩個箱子，在辦公室裏走來走去，也時常在片場裏，抱著20公斤的機器放到指定的地方。我再也不用發愁台式機組沒招一個男實習生。有一年元旦的時候，媽媽說想要一個新的顯示器，於是我在兩個鍾頭內，打客服電話、找供應商——電話聯係——現場購買——自己扛回來。我買了HP-2309P顯示器，那是我經手的最大的顯示器。回家後自己組裝、接線、裝係統。媽媽回家時，我已經坐在電腦前，開始使用新的顯示器了。這雖是一個特別特別小的事情，但是讓我覺得做事情並沒有男女之別。也沒有人應該說“哦，這事兒不該我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