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邀買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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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子在官道村損失慘重，西田大為惱火，但這次是和共產黨縣大隊正麵交鋒，不是那喪門神的零打碎敲了，他知道，共產黨比國民黨得民心，要想穩固地統治這個地區，就得和共產黨爭奪民心。於是，他忍住這口惡氣，抓住一切機會收買百姓民心。八月十五的晚上，為了加強日中親善，盡管西田心裏布滿了陰影，但他仍特意從縣城趕到官道村炮樓舉辦中秋茶話會。他邀請了官道村全部名流老者，漢奸特務，請了官道村最有名的聚賢樓飯莊廚師，煎炸爆炒，冷盤熱菜，熱氣騰騰地端上桌，一個老家夥口水都流出來了，用袖口擦也擦不幹淨。對於西田的訓示，一句也沒聽見，心裏老是思謀著第一筷子要插向哪個碗碟。忽然人們都站起來，鼓掌，老家夥這才反應過來，流著口水，拍著雙手。在場的莫名其妙，你望著我，我望著你，心裏始終不明白，小日本是請客吃飯，還是請客聽話？這時卻見西田一臉的嚴肅，虎著一張臉，剛才的那種皮笑肉不笑的神態瞬間消失了。目光像刀子一樣從每個人的臉上剮過，剮得人生疼火辣，不由得個個繃緊了臉皮。當下有人就想，小日本別是在酒宴上大開殺戒吧？前幾天，這裏可是死了他的士兵啊。這可別成為一場鴻門宴，難道小日本要學明朝朱元璋，要火燒慶功樓？心裏頭可就七上八下打起鼓了。日本人的性情真是琢磨不透，不來吧，他把刀子架上你的脖子；來吧，他還是把刀子架上你的脖子；還吃得下去嗎？能撿一條小命回去就算佛祖保佑祖宗積德，也不枉了老子天天燒高香。人們半懂不懂地聽著西田訓話，隻好糊糊塗塗地聽著，不懂也裝著懂，一會兒一笑，一會兒拍掌，西田見了，很是滿意。過了好一會兒，西田不說話了，這些人心說該吃了吧。誰知，西田又喊了一嗓子，竟然要全體起立，隻見在座的日本人神情嚴肅，麵朝太陽旗，挺直了身體，高聲唱起了歌。人們聽不明白，隻好陪著站了一陣子，好不容易結束了，大家紛紛坐下，西田高舉酒杯，用半生不熟的中國話說道：“大日本帝國皇軍統治這個地區兩年了，在皇軍的治理下，這裏民心安定，生活安穩，百業興旺，十分富裕，由此可見，大日本皇軍比中國人聰明多了。今天是中國的中秋佳節，特地邀請各位頭麵人物，繼續精誠合作，共同維護大日本帝國的一切利益。今後大家更要通力合作，好，祝願大家中秋節愉快，日中團結緊密。”說完，仰起脖子，倒下了酒，端起酒杯，望著眾人。眾人忙附和一聲：“好！”也個個喝掉了杯中酒，安心地大吃大喝起來。肚子早已餓了，偏偏西田說個不停，見了這麼多的美酒佳肴，卻不能動筷子，人們正在嘀咕，這時，才聽一個中國人說話：“大家請隨便吃吧。”一聲令下，就有人伸出了五爪金龍，扯著雞腿，生拉活拽。有的將碗碟拉到自己近前，口水橫流，狼吞虎咽。不一會兒，碗碗見底，碟碟成空，隻有幾個酒瘋子抱著酒壇在猛灌，口水酒液順著嘴角往下淌，也顧不上擦抹。西田見眾人這般模樣，非但沒有生氣，相反，倒是笑吟吟地看著，心裏好像很舒服。但他自己反而沒大動筷子，隻喝了一瓶清酒。偽軍大隊長李子川早已喝得差不多了，但他還沒有滿足的意思，而是端著酒杯過來，向西田敬酒。西田不答理他，他急得含含糊糊地說：“太君，不喝，不夠意思，大大不夠意思，麵子的沒有，沒有。”西田懶洋洋地說道：“李桑，你的喝多了，多了的，多了的。”李子川說：“不多，不多，還能喝一壇，一壇的。”西田說：“李桑，你的不行，一杯的不行，一壇，更不行。”說完，叫衛兵搬來兩壇酒，一人一壇，跟李子川對著幹。李子川搶過一個酒壇，一步三搖地，仰著脖子，直往喉嚨裏倒。西田卻不慌不忙，讓衛兵斟著酒，一杯一杯地喝，也不吃菜。不久，隻聽咕咚一聲，李子川摔倒了，躺在酒液裏，打起了呼嚕。全屋的日本人都哈哈狂笑起來。西田猛地站了起來，把酒杯“啪”的一聲摔在地上，高聲叫道：“大日本皇軍每次和中國軍隊打仗都會取得勝利，但是，前幾天和共產黨縣大隊打了個遭遇戰，雖然皇軍作戰勇猛頑強，無奈中國人太多，十多名大日本皇軍光榮戰死……說到此，西田突地立起來，一下子拔出指揮刀，架上了坐在他右側的三木脖子上。大廳氣氛驟然緊張，那些劃拳說笑的漢奸，此刻直嚇得大氣也不敢出，酒都嚇醒了。都在想，西田連自己人都殺，毫不留情，如果說怒火沒有泯滅的話，肯定要殺中國人出氣，那時，誰的腦袋保得住呢，因此，個個驚恐不安，戰栗不已。在場的日本軍官也都正襟危坐的，個個神態嚴峻，肅穆，木無表情，都無半點求情的意思。三木隻是“哈咿”一聲，雙腿筆直，豎著脖子，在他看來，為大日本帝國盡忠，死不足惜。梗著頸子，就等著長官那一刀了。誰知西田的軍刀在三木脖子上擱了好久，也沒有砍下去。翻譯官萬福來看出點名堂，知道西田隻是想嚇唬三木而已，其實更是做樣子給中國人看，哪裏砍得下去，現在隻是等著誰給三木求情，自己好找個台階下。他見機行事，連忙點頭哈腰趕緊過來說：“太君，太君，請息怒。西田隻把眼一瞪，喝道：“萬桑，你的死啦死啦的有！”萬福來連忙點頭：“死啦，死啦，三木太君是帝國的榮耀，皇軍的精銳，長官的嫡係，打了敗仗，不能一殺了之，而應該讓他戴罪立功，為大日本帝國做出更大的貢獻。”西田眼一亮：“萬桑，你的意思是，暫且不殺，讓他繼續戰鬥，為大日本帝國服務？”“是的，太君，就是這意思。”“我的明白，你的三木，死啦的沒有，活罪的有。”萬福來才鬆了一口氣，心說：小日本，明明不舍得殺，老子求情，還不允許，讓老子嚇一身冷汗。下回老子不求情，看看你怎麼著。這時，西田對著滿屋嚇愣了的漢奸喝道：“這一頓晚餐，喝得盡興，喝得痛快，但是大日本皇軍死啦，被你們中國人打死啦，你們統統的替大日本皇軍償命。”這一下，聽不懂日語的人也明白啦，原來，西田要他們給皇軍陪葬，直嚇得個個趴在地上，大喊皇軍饒命。西田一揮手，日兵過來，將剛才的賓客一一囚禁起來。頓時，屋裏變成了一片鬼哭狼嚎，喊爹媽叫菩薩，亂作一團。萬福來有點鬧不清了，連忙走過來，小心翼翼地問：“太君，真的要將他們全部殺死，連皇協軍大隊長中隊長都一個不留？統統殺光？以後皇軍的話，中國人還聽嗎？這樣做，恐怕不好吧。”西田用手托著下巴，沉思了一會兒，對萬福來說道：“你的，暫時負責對這些人的處理。總的一句話，今晚的酒菜錢，皇軍陣亡的撫恤金，大日本皇軍的軍費，統統讓他們出一部分，通知他們家屬，一個人五百大洋，交一個放一個，不交的死啦死啦的有。”“是！”萬福來別提多高興了，媽的，這真是一個美差，肯定有賺頭！立馬加價，第二天清早就通知家人，送錢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