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8章 秦牧海,我們結婚吧(1)(1 / 3)

廚房的流理台上鋪著一層薄薄的灰,她找出水壺重新燒了水,等端上樓來,距離隔得近了她才看清楚他臉頰潮紅嘴唇發幹,明顯是高燒的狀態。

大概是聽到了她的腳步聲,他眼睫扇動了一下,像是被驚著了的蝶。

也許是高燒的緣故,他睜開眼時那雙深黑的眸子像是覆了層水氣,顯得霧蒙蒙的,眼眶裏也布滿了血紅的細絲,完全沒有了平時那種盛氣淩人的迫人光芒,隻讓人覺得……覺得……心疼……

像是終於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她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又急忙移開視線,蒼白著臉想著自己真是該死,竟然到了這個時候還在為他心疼。

她想起父母,想起已經易主的素美,想起那個流掉的孩子,心裏禁不住哆嗦了一下,羞愧和內疚齊齊湧上來,毒液一樣腐蝕著她的心。

莫笙見她轉開視線不再看自己了這才坐起來,從她手裏接過水杯仰頭就喝一大口,結果燙得舌頭都麻掉了,卻仍忍著沒把水吐出來,隻皺著眉咕噥一句:“怎麼這麼燙也不提醒一句。”

樓伶那雙絞在一起的雙手緊了又緊,她想直接問莫笙他和穆亦是不是同一人,可張了好幾次嘴都問不出口,又或者是她潛意識裏感到害怕,害怕知道事情的真相,所以才遲遲不敢問,因為她無法想象如果他們真的不是同一個人,那她會不會再度崩潰。

她欲言又止的樣子讓莫笙又盯著她看了會,然後才放下水杯,抓過一個抱枕塞到身後懶洋洋靠著,說:“沒想到你會主動聯係我。”

樓伶低垂著頭靜默了幾分鍾才抬起頭來,等目光重新和莫笙對視時,已經一片平靜。

“我來是有話當麵問你。”她說。

“問我什麼?”

她這次沒有給自己猶豫的機會,飛快道:“我想知道你到底是誰?”

大概是沒料到她會這樣問他,莫笙一時啞然,隻靜靜的望著她,像是想從那張蒼白卻美麗的臉龐上搜尋什麼。兩個多月沒見,她還是那麼瘦,瘦得臉頰兩邊的肉都陷了進去,而顴骨卻高高突出來,雖然這樣還是很漂亮,可他不喜歡,他希望她健康,希望她好好吃飯,好好照顧自己。

他不說話樓伶也不催他,隻是他越沉默她就覺得越煎熬,仿佛每過一分鍾都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終於,莫笙說:“既然秦牧海告訴了你真相,為什麼還來問我?”早在知道陸彥南醉酒說漏嘴時他就料到秦牧海會把他真實的身份告訴樓伶,果然不出他所料。

樓伶在他話落的刹那心跳都似乎停止了,臉色更是白得勝雪。

這一路上她預想過許多種答案,想著他或許會否認嘲笑她神經質,也或許會模棱兩可的既不否認也不承認更不解釋,又或許是什麼也不說就讓她自己胡思亂想……可她沒想到他這次這麼幹脆的就給了她答案,一個這麼可怕又可恨的答案。

她渾渾噩噩的搖頭,無法接受自己這大半年來愛恨交加的人竟然隻是個替身,而她毫無保留的給了他她的所有,包括她的婚姻,她的愛,她的身體,以及她的心……這一切原本屬於穆亦,卻被這個卑劣的替身奪走了,而她竟然還要別人來告訴她,她曾經的枕邊人是個替身。

她無法接受,悲哀的想這也許隻是一場漫長的噩夢,隻要她睜開眼睛噩夢就會消失……可她很快就知道這是她在自欺欺人,她無意識中把指甲陷入掌心裏,那絲清晰的疼痛仿佛是一支利箭,殘酷的劃破了她的最後一道自我安慰的屏障,讓她知道這並不是噩夢。

她瞪著他,目光怨恨交織。

“你別用這種看一個騙子的目光看我,我可從來沒承認過我是穆亦,甚至還努力澄清過,是你自己不信,你從一開始就一廂情願的認定我是他。”

“我一廂情願?”他竟然還敢這樣說!明明有好幾次她都開始懷疑他的身份了,可是因為他的模棱兩可和誤導,讓她一次又一次推翻自己的猜疑。

莫笙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麼,點頭說:“我承認我誤導過你,一次是你去找我大姐那次,我騙了你說我二姐的腿是四年前我手術後失去的,其實就是在十歲那年,隻不過事情真相是我二姐想讓我葬身車輪,結果卻害了自己。還有一次是因為你找征信社調查我的身份,所以我事先讓人做了手腳給了你一份穆亦從小到大的完整資料,你應該就是從那次開始更堅定了我是穆亦這個念頭吧?”

樓伶四肢發僵的站著,覺得難過極了,她像是墜入了千年冰窖,刺骨的寒意傾入她的體內,鑽進她的血管裏,冷得她全身止不住的哆嗦。

“你還有什麼要問的盡管問吧,我答應過你在事情全部了結後隻要你想知道我就會原本原本的把一切全部告訴你。”

樓伶感覺大腦暈眩得厲害,讓她幾乎站不住腳,她揉著額,有些吃力的問他:“既然你不是穆亦,那為什麼你的一些生活習慣和他一模一樣?”

莫笙拉開身上的被子,手指著自己心髒的位置說:“答案在這裏。”

樓伶茫然的盯著他心髒的位置,不懂他那句話是什麼意思,而他又說:“在我十四歲那年我被查出患有冠狀動脈疾病,十七歲的時候我在美國做了冠狀動脈旁路搭橋手術,可術後效果不佳,而且在手術的一個多月後我的眼角膜發生了病變,不但視力下降,並且還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出現短暫的失明。我二十三歲時出現了第一次心衰,搶救回來後被醫院告知我必須做心髒移植術,否則活不過三十五歲。然後他們又告訴我,想要找到各項指標和我配型接近的供體很難,因為我是RH陰性AB型血,和我配型最接近的大概就是我的兄弟姐妹了,可心髒移植不比其他髒器移植,我不可能要求大姐二姐把心髒捐給我。在我二十四歲之前我一直不知道穆亦的存在,是偶然聽一個朋友說他妹妹有個M大的校友和我長得一模一樣,幾日後還帶了照片給我看,我才對他產生了好奇,還讓人調查他,結果一查就查到他是我的孿生兄弟,比我還早好幾年到紐約來。那時我並沒有打算和他相認,隻默默的關注他,知道他畢業後回到香港工作,知道他在醫院人緣很好母子倆過得很開心,還知道他交了女朋友,隻可惜他和女朋友的戀情因為他所謂的出身不好所以受到女方父母的阻擾。我那時已經在紐約有了自己的公司,而且公司規模不斷在擴大,所以我打算和他相認給他一個身份,好讓你那對狗眼看人低的父母接受他,可他沒等到我和他相認就被你大哥害死了。”提到這件事又勾起莫笙對樓嘉恒的怨恨,他痛心的攢緊拳頭近乎咬牙切齒的說:“他明明還可以活下來,隻要你大哥及時送他去醫院搶救,而不是忙著製造車禍現場之後又一走了之把他扔在那兒,他就不會因為顱內大出血錯過了搶救時間而死亡。你知不知道我的人找到他送去醫院搶救時他耗盡所有力氣說了句什麼?他說,‘如果我死了,別讓伶伶知道,要她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