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是胖棋棋
白羊座:
我出生在萬物複蘇的春天,我爽快,幹脆!
每年3月21日—4月20日之間出生的乖寶寶就是我!
最積極且富有冒險精神的白羊座,卻往往在動機未完全成熟之前就毅然出發,說做就做……
夢想市位於祖國的中心地帶,這是一個新開發的小城,周邊有著很多美麗的自然景觀。夢想市有一個大學城,各個高校盤踞此地,有會集未來高富帥的理工大學,也有美女如雲的電影學院,理工大學的男生們經常組團到電影學院尋找美女獵物。
這一片校舍一水兒的複古暗紅色,融入了哥特式風格,門廳由古羅馬式圓柱支撐。遠遠望去,浮雕和拱形塔尖,掩映在鬱鬱蔥蔥的鬆柏之中,自有股瑰麗大氣之美。一些古老的樓上還氤氤氳氳爬滿了青藤,更增添了幾分學術氣息。理工大學和電影學院緊挨著,學校對麵是商業區。百貨商場,摩天大樓上高高懸掛抹紅唇並搔首弄姿的當紅明星海報。白領們神色傲然,匆匆擠進高檔辦公區,女士們看似按兵不動,實則暗暗較勁,有黯然銷魂妝的大蜜範兒,也有善使暗器的禦姐範兒,當然還有以玉女心經出道的清純範兒,江湖風起雲湧,每天上演不同風力級別的戲碼。
但大學區最著名的卻是一條不起眼的小街,它坐落在理工大和電影學院的中間,名曰明亮街,路的兩旁是各種餐廳、網吧、文具店。到了晚上,這條街可謂熱鬧非凡。兜售毛片的、賣衣服的、賣小吃的、修自行車配鑰匙的應有盡有,幾乎每一家小店都門庭若市。尤其到晚上八九點,簡直燈火輝煌,小情侶們紛紛出來約會,似乎空氣中都散發著荷爾蒙和香吻的氣息。明亮街的商業日漸成熟,連旁邊的寫字樓和住宅的房價也跟著一路飆升,變成了夢想市一道奇特的景觀。
此刻離正午十二點還有三十秒,遠遠地,隻見一個女孩快步呼嘯而來,兩條骨瘦如柴的腿像兩根彈簧一樣換得飛快。她雙手端著羅盤,羅盤上的指針劇烈地晃動。她的臉特別瘦,標準沒有整形痕跡的瓜子臉,一雙水汪汪的古靈精怪的大眼睛,漆黑明亮,頭發梳得一絲不苟,在頭頂盤成了一個巨大的丸子,顯得幹淨利落,丸子頭旁邊戴著的卡通頭飾又讓整個人多了幾分稚氣。她穿著卡通T恤衫配合著背帶牛仔褲,骨瘦如柴的腳下蹬著一雙複古的白色球鞋,她就是本書的主人公白羊座女生胖棋棋。她神情慌亂,嘴裏念念有詞:“還有三十秒就十二點了,可千萬不能耽誤良辰吉時,大師說就在這一帶,絕對不會錯,絕對不會錯!”
胖棋棋端著羅盤快速奔跑,看著手表秒針步步前進,慌亂地念叨:“大師托夢給我,他可是騰雲駕霧的世外高人,絕不可能錯,我胖棋棋一定要做咖啡界的大姐大,PK掉各種咖啡大佬!”忽然間羅盤指針劇烈晃動,胖棋棋下意識放緩腳步,指針終於停住。胖棋棋興奮地抬起頭,順著羅盤指針的方向往上看。隻見一塊老舊的匾額上寫著“香嬌洗足坊”幾個大字。胖棋棋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咽下口水,自語道:“不會吧,洗腳房,不是要本姑娘去這種地方出賣色相吧?”胖棋棋下意識地低頭瞄了一眼自己平平無奇的胸,各種香豔淩亂的畫麵瞬間浮現在了她眼前,頃刻間,節操碎了一地。胖棋棋愣愣地看著洗足坊招搖的紅燈門牌。
此刻一個胖女人站在門口,穿著玫粉色的連衣裙,目測有兩百斤,一頭爆炸卷加上臉部濃重的煙熏妝,氣場強大到胖棋棋下意識地後退一步。這就是香嬌洗足坊的老板娘,明亮街大名鼎鼎的香嬌,她倚著門,雙手抱在胸前,上上下下打量胖棋棋。
“長得還勉強,就是瘦得跟個小雞子似的。”香嬌漫不經心地說。
“喂,你看什麼看,本姑娘長得這麼五大三粗超凡脫俗什麼叫還勉強?”胖棋棋不滿地瞪著她,毫不示弱地挺起胸膛,向前邁了一大步。
“當洗腳妹你以為那麼容易?你得搓得了背,揉得了腳,賣得了萌,裝得了嗲,必要時還要跟前來尋夫的大婆過上幾招詠春。知道不?”香嬌說著走下台階,來到胖棋棋麵前,用力抓住胖棋棋的胳膊往門裏麵拉,大吼道:“現在工作這麼難找,你能進姐姐我這裏,也是你上輩子修來的福分。”
胖棋棋冷不防被香嬌抓住,雙腳被迫離地,死命掙脫幾下,絲毫不是對手,趕緊哀號道:“這位大媽,你真的搞錯了,我是要去開咖啡館,當中國首富的,你不能阻擋我成為當代商界的武則天!”
香嬌用力拖著胖棋棋,眼看就要踏進洗足坊大門了,胖棋棋靈機一動,掄起羅盤砸向了香嬌的臉,又一腳狠狠踩到香嬌穿著紅色拖鞋的胖腳上。香嬌發出了殺豬一般的慘叫,疼得立刻鬆開胖棋棋的胳膊,雙手捂住了臉,又去撫摸自己的腳。胖棋棋四下張望,發現旁邊是一個書屋,她趕緊跑了進去。
胖棋棋喘著粗氣,回頭看看香嬌還站在原地怒號掙紮,連忙灰溜溜地關上了書屋的門。等回過神,才瞪大眼睛欣賞麵前的一切。偌大的書屋牆壁都是書架,整齊地排列著各式各樣的動漫書。動漫書花哨的書脊讓整個書屋顯得色彩生動,書屋正中間放著幾張桌子,上麵擺滿了各種動漫人偶。房間裏一個人都沒有,胖棋棋好奇地東看看西看看,不時拿起一個玩偶擺弄。突然,書屋的裏間傳來了歇斯底裏的爭吵聲,胖棋棋連忙走向書屋深處,原來這裏用一個動漫布簾隔出了一個小間,胖棋棋掀開簾子,裏麵的人卻絲毫沒發現這個不速之客,依然有條不紊地爭執著。
裏間其實也不小,但是隻是擺著一個單人床墊,看來,這裏是書屋老板休息的地方。發出怒吼的是一個年過四十歲的中年男人,他叫郝建仁,梳著油光發亮的頭發,身穿緊身褲、花色襯衫,耳朵上還有一溜耳釘。隻見他一手叉腰,盛氣淩人地說道:“我說大白梨,你知道你欠了幾個月房租了嗎?”他對麵的男生不好意思地伸出三個指頭。“大白梨,都三個月了,嘖嘖,你的臉皮怎麼這麼厚呢?我看連電鑽也鑽不過去!人活一張臉樹活一張皮,我命令你趕緊把房租交了,否則帶著你那些亂七八糟的書滾蛋!”中年男人郝建仁大罵。如果話出自大白梨口中,這畫麵也許還有幾分相襯,因為大白梨高大魁梧,穿著能勾勒出乳頭形狀的緊身黑色T恤,小平頭,濃眉毛,脖子上還懸掛著一條粗粗的大金鏈,一副東北黑社會大哥範兒,可是此刻大白梨正展示一副人窮誌短的衰相。
“大哥,那啥這幾天生意不太好,現在這種小說漫畫啥的,學生們都在網上看,實體書店不受人待見,您再緩我幾天?”大白梨哀求著,“電子版毀滅了實體書,我也是時代發展的受害者,你看,能不能那啥,寬限幾天,就算我賣廢紙還債也需要找買家吧?”大白梨用可憐巴巴的眼神哀求著郝建仁。
“有人在嗎?”說話間,書屋門口傳來香嬌的聲音。郝建仁和大白梨同時向門外望去,卻一眼看到了眼神錯亂的胖棋棋,這時,香嬌已經邁著穩健的步伐和一個壯漢走進了書屋。胖棋棋嚇得臉色蒼白,兩條瘦瘦的腿不住打顫,胖棋棋嚇得退到書架旁邊,樣子虛弱到快要暈倒在地了,看得大白梨忍不住想上前攙扶。卻隻見胖棋棋用力地推開書架,讓書架距離牆壁一段距離,自己鑽了進去。大白梨吃驚地望著眼前這個骨瘦如柴的女子,暗暗感歎:她難道是外星人,居然有這麼大的力氣?大白梨和郝建仁暫停了爭吵,好奇地向書架走去。胖棋棋伸出手一把拉住大白梨的脖領,拽向自己的方向,由於用力過猛,大白梨的鼻頭和胖棋棋嘴唇隻差了五厘米,肚子卻被卡在外麵。大白梨疼得齜牙咧嘴,剛要說話,胖棋棋趕緊捂住他的嘴。
“大俠,快救救我,門口那個男人想欺淩我,他看我花容月貌,仿佛楊貴妃在世,西施附體,身材好比白骨精,聲音猶如林誌玲,就對我痛下黑手,要淩辱我!”說完胖棋棋大哭起來。
“啊?”大白梨愣住了。從大白梨接受巨大信息量生成的茫然眼神便可推斷,此人十分老實。於是,胖棋棋更加入戲了。
“你一定要相信我,我胖棋棋要是說一句謊話,我出門被雪花砸死,吃飯被一粒米飯噎死,我開車被老鼠撞翻!”胖棋棋舉手發誓,不料撞到了幾本書,書掉落在地,香嬌聽聞,連忙向後屋走來。
“說啥玩意,你剛才說被男人淩辱?”大白梨問。
胖棋棋猛烈地點頭,一臉無辜。
“差點兒!”
“就你這賣相……”大白梨蹙眉。上下打量著胖棋棋。
聽到外麵逐漸靠近的腳步聲,胖棋棋哇一聲哭了,大白梨一東北爺們兒,最見不得人家梨花帶雨。
“打住,打住,我幫你,我幫你還不成嗎?”大白梨投降。
“聾了還是啞了,老子說話沒聽見啊?”猛男和香嬌進門,大聲吼道。
“幹…幹啥玩意,幹啥玩意?”大白梨提高嗓門喊。身體緊緊地堵住了書架和牆之間的空間,胖棋棋連忙躲在大白梨身後靜觀著屋內的一切。
“剛才是不是一個丫頭躲進來了?給老子交出來,聽到了嗎?!”猛男一臉橫肉,嗓門粗大。
“哪兒來的熊玩意兒,有我在,少在這兒耍無賴。”說著大白梨一個左右勾拳,衝著猛男腦門襲來,誰知道猛男一下從背後扭住大白梨的雙手,大白梨嗷嗷直叫。
“廢什麼話!臭丫頭,你給我出來!”猛男對四周吼道。
“死丫頭,給老娘出來,竟敢踩老娘的腳,你信不信我一掌把你拍牆上,摳都摳不下來?”香嬌大喊。
“糟了糟了,該怎麼辦?怎麼辦?對付一個還行,這外麵可是一個恐龍加另一隻特大號恐龍,我肯定會被砍成薯片的。先躲起來,你們看不見我,看不見看不見。”看到大白梨失利,胖棋棋驚慌地自言自語,她屏氣凝神,大氣不敢出,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死丫頭,我數到三,一、二!”香嬌喘著粗氣,把胖胖的腳狠狠地在地上跺了兩下,眼睛不放棄任何細節地掃視屋內,尋找胖棋棋可能躲藏的地方。
郝建仁終於憋不住了,大聲吼道:“吵什麼吵,你們什麼人,這是我的地盤,你們呼吸的每一口空氣都是我的,未經我允許誰也沒有權利呼吸知道嗎?”
猛男上下打量了郝建仁,迸發一陣冷笑:“我靠,這年頭流行混搭嗎,見了你我才知道醜居然可以這麼具體。”
“醜?你敢說我醜?想當年我可是紅遍大江南北的著名歌星。”郝建仁奮力狡辯。
“著名歌星?”猛男嘲笑,他一把抓住郝建仁的衣領,“把那個女的交出來,敢欺負我姐,活得不耐煩了?”
“什麼女的,你眼睛瞎了,這裏隻有兩個老爺們兒!”郝建仁被猛男抓著喘不過氣來。
“您要是硬找女的,郝建仁算一個。”大白梨指著郝建仁說。
“你是郝建仁?”此刻一直不說話的胖女人忽然來了一句。
郝建仁點頭。
“你快放開他!快點!郝建仁,你真的是郝建仁?”香嬌推開猛男,拉住郝建仁的手,露出小女孩般羞澀的微笑。
“好賤人?”猛男疑惑不解,“賤人還分好壞?”
“郝建仁,你的歌我都喜歡!你是我小時候的偶像!”香嬌驚呼。
躲在一旁的胖棋棋看著劇情立刻扭轉,又驚又喜。
香嬌拉著郝建仁熱烈地聊起來,從年少懵懂的崇拜,到一路成長的不懈支持,郝建仁的磁帶、不幹膠、大海報她都有,連盜版的CD都一並收藏。回憶起過往瞬間,香嬌禁不住麵色緋紅,時不時羞澀地瞥一眼郝建仁,而郝建仁則是立馬調整出來了巨星狀,一心一意地滿足粉絲的所有問題。一旁的猛男略感無趣,訕訕離開。
看著局勢已經被穩定,胖棋棋舒了一口氣,她低頭一看,隻見羅盤指針已經停下。原來,這裏才是大師指點的寶地,胖棋棋開始盤算著,腦子裏如同電腦被瞬間啟動,視線每掃過一處,都迅速組織出改建後的咖啡館裝修效果圖。幾分鍾之後,胖棋棋已經心中有數。大白梨掃興地回到座位,打開電視機,一位美女主播正在播報新聞:郝氏餐飲集團因查出存有沾染禽流感的雞宣告破產,郝氏集團掌門人郝建忠接受調查,他極力聲稱他是被陷害的。
在拿了簽名,索了香吻,合影發微博、朋友圈之後,香嬌完全忘記了來書屋是為了跟胖棋棋尋仇,反而跟撿了個大便宜一樣心神蕩漾。郝建仁好不容易打發走香嬌,轉身看到新聞,他大驚失色,趕緊關掉電視,緊張得滿頭大汗說:“大白梨,我剛才說的話你聽沒聽進去?我給你兩條路,第一,馬上還清三個月的房租,如果你想續約另外一次性付清一年租金五萬,第二,帶著你的那些寶貝漫畫現在立刻馬上閃電一樣消失!我給你五秒鍾時間考慮!”
“我說大哥,我真的沒錢,你通融通融,一有錢我馬上還你還不行嗎?”大白梨哀求。
“我隻要錢,沒得商量。”郝建仁堅定地說。
“你能不能有點同情心?好歹咱們也算合作一年了。”大白梨繼續懇求。
“同情心?在這個連耶穌都受到調侃的時代你跟我談同情心?告訴你一個真理,大白梨,哥哥我混跡江湖這麼多年,隻得到一個結論,錢就是我老子!別的,都他媽是浮雲,現在社會是什麼樣子的?指望桃園三結義、不及汪倫送我情那種哥們兒義氣出現?現在錢就是我的信仰,就是我祖宗。”
“可是我媽說在家靠爹娘,出門靠弟兄,錢神馬的都是身外物,大哥,你發發善心,老天爺會看到的。”大白梨可憐巴巴地說。
“我嘞個去,你媽說?大白梨你都多大了?你媽那是母係氏族時代的人,現在是21世紀,當今流行一句話,要麼忍,要麼殘忍。所以小子,要麼拿錢,要麼滾蛋!”郝建仁毫不客氣地下了最後通牒。
“這位大哥,你這兒要出租?”胖棋棋瞪著她水靈靈的大眼睛問。
郝建仁被胖棋棋嚇了一跳,“你……你誰啊?”
“我,我就是頭腦靈活、智商勝過兩個愛因斯坦、宇宙超級無敵白羊座美妞胖棋棋!”胖棋棋高舉右手,氣場十足地蹦到了郝建仁的麵前。
郝建仁上上下下打量胖棋棋:“白羊?還是做的?去去去,小丫頭片子起什麼哄?我們店一概不接待乞丐和流浪兒童!”
“什麼乞丐、流浪兒童,我想租房子!”胖棋棋大喊。
郝建仁這回才仔仔細細打量胖棋棋:“你真的想租房子?”
“你這兒多少錢一個月?”胖棋棋高傲地問,一副誰出錢誰老大的強勢模樣。
“一萬塊一個月,想租的話一次性付清一年的房租。聽好了,一次性,還是cash!”郝建仁開始漫天要價。
“一萬?你以為你這兒是墓地呢,收費那麼高?”胖棋棋不滿地喊,此刻大白梨猛地抓住胖棋棋的胳膊說道:“唉,幹啥玩意,我剛救了你一命,你現在就跟我搶房子,你還有沒有良心?”
“一碼歸一碼,你沒錢交房租,我為什麼不能租?愛情不分先來後到,租房也不分。是這個道理吧,大哥?”胖棋棋轉身問郝建仁。
“沒錯,誰有錢我租給誰,一個月一萬,一次性付清十二萬。”郝建仁更加肆無忌憚。
“你開哪個星球的玩笑?就這麼一個破地方,一個月要一萬?”胖棋棋不屑道。
“這裏可是寸土寸金,左邊是理工科大學,右邊是電影學院,一雌一雄,一半陰離子,一半陽離子,愛情可是消費的最大推動力。現在的大學男女生都不好好上學,天天就知道搞對象,既然要搞對象,那就要花錢,以我這個地理位置,跟你要這點錢都算便宜你了。”郝建仁毫不示弱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