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勺子沒有?”陸孝直把頭轉向蘭蘭。
“有!”蘭蘭趕忙跑到廚房拿了一把不鏽鋼湯勺遞給了陸孝直,“這個行嗎?”
“行!”陸孝直難得一笑,開始用湯勺順著骨骸往下挖,不一會便挖到了屍骨的腳,讓陸孝直意想不到的是,這屍骨的腳竟然還穿著一隻腐爛得差不多的綠色解放球鞋。
“田前輩,您認得這個麼?”陸孝直小心翼翼的取下爛到隻剩橡膠的解放球鞋,小心翼翼的遞到了田三卦的手裏。
“這……”一看是綠色的解放鞋底,田三卦的表情基本上就已經僵了,“莫非……莫非是……”接過鞋底,田三卦兩手顫抖幾近失語。
“是賀師爺?”陸孝直一皺眉。
“是……是……”田三卦氣都喘不勻了,“這……這……應該是他的鞋……!”
“您一直住在這?”陸孝直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這裏埋了具屍體,難道您一點都不知道?”
“不……不記得!”田三卦道,“我從來沒離開過,但不記得院子裏動過土!”
“您家裏有香麼?”陸孝直問道。
“有!”沒等田三卦說話,蘭蘭又轉身進屋,給陸孝直拿了一把香。
點上香,陸孝直嘴裏嘟嘟囔囔的做起了法。
“你在招魂?招誰?賀掌石?”雖說田三卦對法事陣局貌似不大了解,但卻能看出來陸孝直是在招魂。
“招這個人!”陸孝直睜開眼深呼了一口氣,“不管他是誰,我隻是想確定一下此人的魂魄是否已經投胎!”說實話,此時陸孝直所做的法事並不是傳統的招魂法事,而是清微教或者說是由老師陸青陽獨門自創的“歸屍法”,隻要有屍身就能招魂,不必知道人名。
“那……這人到底投胎沒有?”田三卦顫聲問道,“能不能確定這人是誰?”
“應該已經投胎了……”陸孝直一笑,看來這田三卦對法事,真的是一點都不了解,自古以來,還沒有哪位大仙單憑招魂就確定魂魄生前姓字名誰,“如果我估計沒錯的話,這個院子的位置,應該是地眼,如果在地眼之位有屍身,且幾十年沒出過什麼事,那隻能證明此人在入土之前就已經投胎了,至少也經過了良好的超度,我招魂,隻是想驗證一下我的想法,而且,這裏究竟是不是地眼,還需要再確定一下!”
“我說當年,他為什麼非要買這塊地……”田三卦歎了口氣,按田三卦的話說,解放前,這個院子位置上並不是住宅,而是一家財主屯糧的地方,也不知道賀掌石從哪弄來了一筆錢,如果隨便在其他什麼地方買所一樣的宅子,餘下的錢是足夠頤養天年的,但這賀掌石也不知道是哪頓飯吃擰了,非得買人家財主的糧倉,結果把那筆來路不明的養老金都扔進去了不說,還借了一屁股債,出去給人紮針看病算命卜卦,直到1948年才還清。
在當時,田三卦隻覺得這賀掌石是神經病又犯了(跟賀掌石混了這麼久,這田三卦對賀掌石這種間歇性神經病早就見怪不怪了),也沒往心裏去,直到此時此刻,這田三卦才如夢方醒,如果真像這陸孝直所說的,此院是地眼的話,那麼賀掌石當初在買這塊地皮的時候,想必已經有了某些驚天動地的計劃,隻不過沒告訴自己而已。
“田前輩,你認識陳敬寬這個人麼?”陸孝直忽然想起了蔣建華嘴裏的那個超級神仙陳敬寬,也許是直覺的緣故,自從挖出骨骸的一刹那,陸孝直的腦袋裏閃過的第一個名字就是陳敬寬。
“不認識!”田三卦搖頭,“從來沒聽說過!”
“那馬天培呢?”陸孝直繼而追問。
“馬天培!?”田三卦一愣,晃悠著腦袋琢磨了片刻而後猛的一抬頭,“你怎麼認識他?”
“這說來話長……他曾經在晚輩義父的手下幹活……”陸孝直也懶得解釋蔣建華嘴裏那些文革舊事了,“怎麼田前輩你真認識他?”
“算不上認識,但也算有過一段淵源……”田三卦眉頭緊皺,“他在你義父手下幹活?幹啥活?你義父又是誰?”
“我義父叫蔣建華,文革時期就是一個農民……”陸孝直也倒是實話實說,“馬天培被安排到我義父手下幹農活。”
“哦……”田三卦一閉眼,深呼了一口氣,眼神裏似乎夾雜著一絲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