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秦洗劍的說法,石碾子斷不可能突然滾動,要說沒人在背後作踐,楊衝是打死也不信。目前看來現場唯一的目擊證人隻有七奶奶,要想還原事實真相,隻能去找她。
“還是我去吧!”
楊澆水眯縫著渾濁的眼睛,“你畢竟還小,閱曆不夠。”
“爸,老話說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您別老用舊眼光瞧我,成麼?”楊衝躊躇滿誌地道,“甭管我年歲多大,咱們用事實說話。”
話都說到這個地步,楊澆水還能跟他拗嗎?
隻好自嘲地搖搖頭,口裏呢喃著:“老啦老啦……”
跟楊澆水、秦洗劍道了別,楊衝就跟楊吃雞一起出門。轉過兩條小巷,從左往右數第五家,就是村委楊噴潮的院子所在。楊衝跟楊吃雞走到他家大門前,正打算敲門,門內突然傳出一陣啼哭聲,緊接著哭聲越來越大,從婦女聲音夾雜著男人聲音再到小孩子的哭喊聲,一時間雞飛狗跳,家裏豢養的土狗朝著天空汪汪狂吠,與巷子裏其餘大狗的聲音連成一片,真是瘮人。
楊衝倒轉手背敲門。
開門的正是村委楊噴潮。他的雙眼已哭得紅腫,楊衝一問,才知道老太太竟然剛剛謝世!
“七奶奶……就這樣死了麼?”
楊衝囁嚅著低語,卻不防楊吃雞用手肘碰他一下,以眼神示意,當著楊噴潮的麵這樣說話未免太沒禮貌。
楊衝突然得知七奶奶去世的消息,心裏也是惴惴不安。
自個兒跟她倒是沒什麼特殊的情誼,但是作為下午麥場案唯一的見證人,她倘若死了,那這件事豈不成了無頭懸案?
從大門走到堂屋,楊衝的心緒已變得冷靜。
他看著躺在床鋪上的七奶奶,見她神態乖張,一對眼珠子直愣愣地盯著房頂,任憑楊噴潮怎麼抹也抹不平。死不瞑目,這是不祥之兆,農村人就忌諱這個。齊整一百歲的老人瑞,擱誰家都是一塊金堂堂的寶貝,如今也算是無疾而終,合該喜喪,但是眼睛閉不上,就不得不令楊衝起疑。
“叔,最後一個跟七奶奶在一起的人是誰?”
“……我想想。”
沉思一陣,楊噴潮仍是支支吾吾說不上來。
這時他的老婆劉桂花站出來,推了一下楊噴潮,不耐煩地道:“這有啥不能說的啊?不就是豬頭三那孬貨嘛!”
“豬頭三?”
楊衝心頭一跳:“豬頭三來你家幹啥?”
劉桂花砸吧著嘴唇道:“前晌俺去他攤兒上買豬頭肉,他賣光了,就說午後在家切一塊兒給俺們送到家來。不巧,俺們午後去學校給兒子送東西,沒在家,就老太太一人從麥場散步回來。豬頭三跟老太太照了照麵兒就走了。不過當時老太太也好好兒的,就剛才方發病,一蹬腿兒就過去了。俺是實誠人,這事兒不能賴人家豬頭三身上,訛人家!”
事情很複雜啊!
楊衝覺得腦子裏一團亂麻。
這事兒到底跟豬頭三有沒有關係?他不敢下定論。眾所周知,豬頭三老老實實一輩子,幹的是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活計,但人卻跟個賣豆腐似的,和和氣氣,誰也不得罪。楊衝也隻是下意識懷疑到豬頭三可能做手腳,不過畢竟無法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