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生了氣緊追出來的阿離,見不遠處李清筆直佇立,月光透過樹影,銀光清輝盡數灑落在他的肩上,被他身上傳來那種清華高貴,謙謙如玉的氣勢所攝,一時間居然忘了自已要說什麼,隻覺一顆心怦怦,生怕自已一張嘴就會跳出來。
身後陰風嗖嗖,李清風連頭都懶得回,很用力的打了個哆嗦,悶聲無奈道:“拜托你清醒一點,別再想些不靠譜的法子成不成?”
阿離點了點頭忽然覺得不對,有些害羞的連忙改口道:“不是啦,他的意思是說在那個洞裏有翳影神樹,若是生人取一枝佩在身上,就可以隱去生人氣息,與鬼無異,可以在幽都城自由來去。”
李清風倏然轉過身來,驚訝的望著阿離,若有所思:“真有這樣神奇的東西?”
目光明顯有些躲閃,阿離不敢看他的眼,聲音低的堪比蚊子叫:“當然……是真的。”
阿離此時的臉上明顯之極的寫著心虛兩個字,可在看到她眼底藏著無比渴望的光茫後,
李清風的心中忽然一動,心底油然而生出一種溫柔的感覺……一隻手情不自禁的摸向頸間那個小葫蘆,仿佛感知到他的心意小葫蘆輕輕跳了幾跳,李清風眼底閃過一道異光,心裏已經做了決定。
“好,咱們就去一趟那個山那個洞。”
看著消失在眼前的少年背影,阿離怔怔的有些發愣,隻覺得腦袋裏轟了一聲,有種強烈的暈眩感……心裏無數個聲音一齊歡呼:他答應啦,他答應啦!
她確實沒有騙李清風,翳影枝確實是有,可據渡河老鬼說,那個東西是巫行月心尖上的寶貝,別看一小枝,卻和割她的肉喝她的血仿佛。
直到現在阿離依舊清楚記得老鬼在說完這句話時,那一臉莫測深長的表情:“丫頭,聽老頭子的話,與其想去拿翳影枝,不如自殺罷,以魂體進幽都可比去地母洞求翳影枝來得容易。”
不知為什麼,這一刻阿離忽然有些猶豫,為了尋找自已的身世與生死之謎,連累他去以身犯險是對還是錯?歉疚之念一閃即過,阿離在心底告訴自已,隻有自已找回記憶,才能想起事,而自已想起事,才會想起在那裏見過那個葫蘆……嗯,大不了到了地母洞,若實在是求不得,那就再回來好了。
想到這裏,阿離心裏瞬間舒服了好多……一跺腳化成一道輕煙向小廟中追了過去:“李清風,謝謝你啦……”
任誰也沒有發現,在她剛剛消失的地方,虛空中如同水紋蕩漾一陣漣漪波動過後,半晦半明間幽姬現出身來,籠著黑氣的臉看不清表情,曼妙身子半空站定不動,夜風吹動她身上黑色輕紗,襯得身形說不出的玲瓏動人。
看著那個破爛小廟,幽姬沉思一瞬,玉掌一翻,玉白的掌心中骨塔團團旋轉,伸手一指,一道黑煙脫離塔身騰空,墮地後現出鬼婆婆真身。
與前幾日相比,化身鬼儡的鬼婆婆額中有了一點奇異的黑色印紋,跪在地上啞聲道:“主上,有什麼事要吩咐老婆子?”
幽姬冷冷一笑,向不遠處那個小廟一頷首:“這幾天跟好廟中這兩個人。”
自已失去自由成為鬼儡,這筆帳鬼婆婆已經記到了李清風和阿離的身上,打心眼裏恨透了這兩個人,鬼婆婆眼中厲茫隱現:“主上法力無邊,有老婆子在一旁協助,拿下這兩個人易如反掌,何必如此大費周章……”
她的話沒有說完,就見幽姬素手一翻,一聲耳光響亮,鬼婆婆連閃都沒閃得過,一張鬼臉上瞬間黑氣彌漫。
就聽幽姬冷冷喝斥道:“沒有規矩,我做事什麼時候輪到一個鬼儡指三道四?”
她這一掌看著輕描淡寫,可打得鬼婆婆連魂體都有了鬆動的跡象,心魂皆喪的鬼婆婆顧不上眼冒金星,趴在地上直著嗓子告饒道:“老奴錯了,老奴多嘴,求主上饒恕。”
幽姬收回手,淡淡道:“我讓你跟著,不是要你去害他們,而是要你去幫他們。”
鬼婆婆簡直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慘碧的眼眸的放出綠油油的光,連臉上的痛都忘了:“主上,您的意思是?”
幽姬輕輕哼了一聲,連一眼都懶得看著他:“我的意思是什麼你已經知道了,你隻管照著做就成了,別的不準多想。”
臉上疼痛仍在,心中餘悸猶存,鬼婆婆不敢再強橫,嘴裏老老實實的應了是。
回過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小廟,幽姬輕輕笑了一聲,深夜中說不出的奇詭動聽:“一定要快點來幽都,黃泉大會快要開了,你們出現的可正是時候。”說完這句話後身形瞬間迸散,虛空中閃過一陣漣漪波動,人影已悄然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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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之後,大山中一條羊腸小徑上,逶迤行來一人。和初來南疆時一樣,青衫玉麵,白襪布鞋,身後背著行李竹筐,正是李清風,唯一不同的是身後不見了鐵牛。
在決定起程前往地母洞的時候,李清風已經下了決定打發鐵牛離開。原因無他,自已有仙兒護身,可是鐵牛卻是肉體凡胎一個,就算阿離一個女鬼,都能將他都嚇得半死不活,若是遇上前些天從自已手下跑掉的那個老鬼,性命能不能保住都是問題,更別說這一入深山,將會遇上的各種怪異的東西必定是一山更比一山高,山頂還有白雲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