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元笑了一聲,靜靜地看著天,漸漸的,他臉上憤怒與冰冷都漸漸褪去,一點不明顯的自嘲與悲哀浮了上來,眼神蕭索,又似乎是憐憫:“你一直心思細密深沉,想什麼全然不放在臉上,可是你真當我不知道你對這個創世本源之珠的心思麼?”
玄元一招手,飄在半空中的混沌珠如有靈性一樣的飛到了他的手中,無比珍愛的看了一眼,就象看到一個多年不見的老朋友,黑白光茫豁然噴發,將他與李清風二人罩在其中
。
聚仙旗化成的蓮花燦然開放——一滴顫微微的精血有如活物一樣在蓮心中在不停的滾動。
自始至終大多數陷在沉默中的那個人終於有了動作,長長歎了口氣,手中虯節竹杖輕輕一震,半天中忽然現出一圈七彩聖光,一圈圈一層層的施放開來,更有一陣陣玄妙之極的樂聲響起,在這種華美瑰麗聖潔悠遠的情景下,除了立身混沌中的李清風與玄元不為所動處,躲在石橋上的阿離、幽無夜等人無不心生皈依之心,情不自禁的一齊翻身站起,恭恭敬敬的跪了下去。
李清風驚了一跳,以為他們中了什麼邪法,正要閃身出去拉他們進來,卻被玄元一把拉住,哼了一聲:“裝神弄鬼,故做玄虛!沒必要擔心,以他今時今日的地位,不會對他那些重八輩孫子們下手的。”
盡管混沌珠自成世界,但絲毫不妨礙李清風對於那個人的敬畏之天,眼看他手持竹杖身披彩霞踏虛空而來,忍不住開口道:“——他到底是什麼人啊?”這個問題一出口他自已就先是一呆,忽然又想到一個問題:自已又是什麼人呢?
腦海中那些片斷再次被激活,一幕幕如同走馬燈一樣快速閃過,直覺告訴他眼前這個名叫玄元的小孩很有可能就是那個對自已關懷倍至的大哥……那個持杖而來的不可戰勝的人就是那個中年人,而自已就是他們兩位口中那個老三……
當這個念頭在腦海中逐漸清析的時候,李清風很沒出息的抽了一口涼氣,同時輕微的哆嗦了一下,也可以說是硬生生的打了個寒顫。
真相實在太美太可怕了……他真的被嚇著了
。
“問我做什麼,你不是已經想起一半了麼?”玄元臭著一張臉,口氣一如既往的欠揍,李清風看了再看不忍猝視的轉過了頭,真的很難與夢境中那個頂天立地的、對自已關懷倍至的人聯係在一塊。
李清風瞠目結舌:“你怎麼知道?”
“混沌珠有靈,除了你我之外,就算是他也不馭使不來。”指著那個已來到混沌珠外的那個人,玄元淡淡一笑,“你能召喚出混沌珠,本身就是最好的證明。”
李清風沉默了,但沒有時間讓他再多想一會。
七彩聖光耀目生纈,那個人手持竹杖,已經一步步的逼了上來,他走的很慢,可是一步邁出便似有千裏,明明還在半空模糊不清,倏忽之間已經到了眼前。
李清風抽了一口涼氣,對方氣場實在太過強大,一切跡象都在表明一個事實,眼前這個人根本沒有任何戰勝的可能!
玄元瞟了他一眼,忽然笑道,帶著一語雙關的玄奧:“怕了?可惜已經晚啦,有些事不會因為你怕就會改變。依我看哪——該發生還是得發生。”
怕,怕管用麼?這個念頭起來的時候,李清風的那顆飄搖不定的心忽然就靜了下來——正如玄元所說,怕有什麼用呢,屈服真的就可以活著了麼?
李清風忽然閉上了眼睛,他的身外忽然騰起一圈光,不是七彩也不是黑白,而暗到極處的晦與亮到極入的明!和黑白光華與七彩聖光比起來,圍繞他周身的晦明之光顯得很是孱弱,甚至有些土氣,可是奇怪的是,無論是玄元,還是那個神秘人,在見到如此異象的時候,二人全都怔怔的呆住了。
“好小子,居然頓悟了。”玄元忽然無聲的笑了起來,因為他看到李清風的額間現出一個古怪的葫蘆印記,先是隱隱約約,到後來清析可見。
那個人立在混沌珠麵前,隔著一層淡淡黑白華,雖然看不清表情,但是捏著竹杖的手已經沒有慣常的超然。
立地頓悟可以在一瞬間完成,也可以曆經千年而不醒,李清風很榮興的是前者。在那個神秘人說出第一句話的時候,他剛好醒過來
。下意識的伸手摸了下額中印記,李清風若有所思,心念默運,隨手在空中劃出一個圓弧,一道道遊魚般的淺淡光華隨之呈現,隻是不複先前一派金光,而是半晦半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