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是。”冷少辰說道。就算她現在騙他、安慰他也隻是一時,回去以後,她到底傷得多重還不是一眼就看出來了?
“你現在在開車吧?”童若問道。
“嗯。”冷少辰應道。他依舊擔心著童若,可是聽到她的聲音,一顆心就稍稍地安定了下來,真想讓她這麼一直地說下去。
“那我掛電話了。你專心開車,路上小心點,別開得那麼急,我真沒事。”童若趕緊說。
“好。”冷少辰虛應著,卻依然開得囂張。
“馬上減速!”童若冷下臉來,沉著聲音低吼,“冷少辰我告訴你,你再這麼開車,把自己命賠上去怎麼辦?”
“我減了,我減了。”冷少辰趕緊說,速度倒真的慢了一點。
童若滿意了,點點頭說:“你就是不為自己想也得為我想。萬一你出事了,難過的是我!我跟你說了我真沒事,要是有事還能有力氣在這裏跟你講電話嗎?不跟你說了,你專心開車,別讓我這個帶傷的還擔心你。開慢點,我掛了。”童若啪的一聲就把手機的翻蓋給合上,掛得倒是真幹脆。
合上手機,把手機遞還給何旭的時候,發現何旭渾身都僵硬了,臉上的表情相當精彩,看似緊張,卻忍笑又很好奇。
童若看看何旭,尷尬地笑了,“嗬嗬,其實……我平時不這樣,也沒這麼大膽,敢跟他這麼說話。”
何旭點頭接過手機,很沒有誠意地笑,“嗬嗬,我知道。”
掛了電話的冷少辰很快打給了喬仲軒。喬仲軒幾乎是和他一起到達。
“若若!”
冷少辰衝進屋的時候,趙玲已經幫童若換上了一身幹淨的衣服。裏麵是一件短袖T恤,外麵披了一件襯衣,正好能將受傷的胳膊露出來。
“你傷哪兒了?”
“就是子彈擦破了胳膊,早跟你說傷得不重了。”童若笑笑,把傷口露出來。
“這叫不重?”冷少辰看到傷口,陡然拔高了嗓門。
“還好還好,總比要取子彈強得多。”喬仲軒說,“我沒法給你打麻藥,你得自己忍著。”
“嗯。”童若點點頭,可是看喬仲軒拿著鑷子,還是忍不住緊張。
突然,嘴邊橫過來一條胳膊。童若疑惑地抬頭,就看到冷少辰在一旁僵著臉說:“咬著。”
“不用,我能忍著。”童若臉頓時染上紅暈,推開他的胳膊,把自己的胳膊抬起來,“你來吧,我忍著。”
童若還當真是一聲沒吭。喬仲軒消毒的時候,酒精擦在傷口的邊緣,無法避免地沾染到她的傷口。火辣辣的液體刺激著童若,那種疼簡直都能疼到骨髓深處。
童若緊咬著牙,隻是悶哼一聲,就又硬生生地忍住了。
要是她這時候叫出聲來,冷少辰這男人估計會直接把自己的胳膊塞進她的嘴裏,逼她咬著。
“這個以後可能會留下疤。”喬仲軒說道。
“有疤就有疤吧,我不嫌棄。”冷少辰說道。
童若笑了,突然覺得傷口也不太疼了。
喬仲軒處理好傷口,讓她好好休息就離開了。
何旭回來了,也不敢打擾到他們,就在門口等著。
“我先去趟書房,你有事叫我。”冷少辰看到何旭回來,便對童若說:“對了,你想吃什麼?讓趙玲給你做。”
“給我弄碗麵吧,吃起來方便些。”童若說道。
之後,冷少辰把何旭叫進了書房。
“怎麼回事?”一進書房,何旭默默地把門關上,就聽見冷少辰陰沉著聲音說道。
“辰少,是我沒把嫂子照顧好。”何旭說道,說了經過,“總之是我沒保護好嫂子,你要怎麼罰我都沒意見。”
“先不說這個,查清楚了嗎?”冷少辰冷靜地問。
“查到了,確實是老家主做的。”何旭麵無表情地說道,“老家主似乎也沒有要隱瞞的意思,因為我們很輕鬆就查到了。”
“哼!”冷少辰冷笑,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他當然不會隱瞞。這次他就是為了給我一個警告,如果我連誰做的都不知道,又能起到什麼警告的作用?”
“那我們要怎麼做?”何旭問。
冷少辰握著拳,半晌才鬆開,“我會想辦法,你先下去吧,多注意她的安全!”
“是!”何旭沉聲道。
何旭離開,冷少辰拿出兩包煙來,從裏麵抽出一根點上。
書房內煙霧繚繞,一包空了,幹癟癟的,一包隻剩下一半。他狠狠地吸著煙,呼吸又深又重,夾著煙的手指也重重施力,帶著些微的顫抖。冷少辰現在頂著的壓力,恐怕就是何旭都難以理解。
掐滅最後一根香煙,兩包煙盒都已經空了,滿屋子都是煙味兒,嗆鼻得很。
冷少辰在自己身上嗅了嗅,皺皺眉,走進書房裏的浴室衝了個澡,把身上的煙味衝淡了,這才走回臥室。
“若若,怎麼還不睡?”一進門,看到童若坐在床上,倚靠著床頭,用沒有受傷的那隻手捧著一本《哈利·波特》看得津津有味。
他不明白,對這種半童話似的故事這女人怎麼能這麼上癮。這明明就是給小孩子看的,就算故事再黑暗,主人公依舊是小孩子,而魔法世界本身就是虛幻的。
可是童若給的答案是,“就是因為生活太現實了,偶爾沉浸在這種虛幻世界裏逃避一下、幻想一下也不錯。如果可以,我倒是真想去書裏麵看看。”
他記得她說的時候,還以手指當魔法棒揮了幾下,還真有點施魔法的意思。
“那我呢?你去了書裏的世界可就沒有我了。”冷少辰聞言立馬皺眉,忘了他壓根就不信虛幻世界,童若自然也沒有辦法到書裏麵去,他還是跟她認真上了。
“到時候我拉著你一起唄!”童若狡黠地笑笑。
冷少辰失笑。
童若從文字中回過神,抬頭正好看到冷少辰似在回憶的笑容。傻傻的笑容讓他看上去竟有些可愛。
“你笑什麼呢?”童若帶著笑問。
“沒有,突然想起和某人傻乎乎的對話。”冷少辰翻身上床,長臂攬過她的肩,小心地不碰觸到她胳膊上的傷口,在她的額頭上印下一吻。
“你還受著傷,也不早點睡。”他說。
“想等等你,無聊了就看看書。”童若說道,摸索到床頭的書簽,將書簽夾到正在看的這一頁。
“第一部呀,主人公都還是小孩子,我覺得這一本是他們最單純快樂的時光。”
今晚不知怎麼,心裏就是發悶,童若就想把這本書拿出來看看。
從她的話裏,冷少辰似乎聽出了什麼,揉揉她的臉蛋,“睡吧,別想那麼多。”
被冷少辰圈在懷裏,看著他小心翼翼的動作,生怕碰到她的傷口,童若沒受傷的手抬起來,撫平他眉間的皺紋。
“今天這不是意外。我一個人在屋裏的時候想過了,那子彈明顯是衝著我來的,卻也沒想要了我的命。不然以子彈射過來的角度,完全可以打中我,沒必要留下這麼大的尾巴。”童若說道,“跟我說實話,到底出什麼事了?”
童若的聰敏讓他不由得苦笑。如果她能夠稍微笨一點該多好,他希望她被蒙在鼓裏,這樣她就不會有那麼多的擔心。
“這次是衝著我來的,你跟在我身邊總會遇到危險的。”冷少辰說道,“抱歉,讓你陷進危險了。”
童若目光暗了暗,他還是有事瞞她,臉埋進他的胸口,悶聲說:“沒關係,我會注意保護好自己的。”
這一夜很靜,靜得窒悶,就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充滿著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沉重。空氣中似乎都帶著濃重的濕氣,讓人喘不過氣來。
冷少辰去了公司,偌大的別墅就剩下童若和趙玲。當然,何旭調派過來的那些保鏢都躲在別墅四周的暗處,不是童若能夠發現得了的。
看著手臂上的傷,童若不禁歎氣。總不能帶著傷去看母親,否則一定會讓她擔心,所以這幾天隻能先瞞著,等傷好了再過去。
冷少辰回來的時間越來越晚,每次回來,臉上都帶著深深的疲憊和揮之不去的眉頭深鎖。但是不管多晚,童若都為冷少辰等門。他為了她在外奔波,那她就給他一個溫暖的家。
這夜,夜裏指針指向十二點半的時候,大門處才有響動。童若坐在沙發上,聽到聲音立馬跑到門口。看著他帶著夜晚的霜露進門,衣服上還帶著冰涼的寒意,就連那雙好看的眼,底下也都染上了黑色。
童若淡笑著接過包,這動作早已成了習慣,“我去放洗澡水,你解解乏再睡。”
“好。”冷少辰點頭。
趁著冷少辰泡澡的空當,童若把正要離去的何旭叫住,“何旭,我能問你點事嗎?”
客廳裏,何旭回頭,眼中有點遲疑,可是看著童若認真的表情,還是點了點頭。
“坐吧。”童若指指沙發,“要喝點什麼,普洱好不好?”
“嫂子你別忙了。辰少洗澡很快,一會兒就會好,待會兒肯定要叫你呢。”何旭趕緊說。
“好,那我也不跟你拐彎抹角。”童若說,“少辰現在要對付的人到底是誰?”
何旭愣住了,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好。童若未免也太敏感了。他以為他和辰少已經夠小心了,沒有露出一點蛛絲馬跡,童若怎麼就能懷疑上呢?他沉吟了半晌,其實有些事還是讓童若知道比較好,畢竟這幾天看著冷少辰一個人將所有的事情都扛下來,連他都覺得有點不公平。
於是何旭深吸一口氣,“嫂子,我跟你說實話吧,辰少現在要對付的人,是冷家的老家主,辰少的父親,冷拓森。”
“什麼?”童若不敢相信地瞪大眼。萬萬沒想到,派人威脅到她生命的竟然是冷少辰的父親!
“是的。”何旭說道,“冷拓森從來就沒把辰少當作自己的兒子,辰少能有現在都是靠著自己的鮮血拚出來的。冷家……真的能吃人。”
童若渾身一顫,用鮮血拚出來的……
“我……”童若嗓子幹澀,艱難地開口,“我去衝杯茶。”
童若泡了兩杯麥茶。盡管何旭說不要,可童若還是給他泡了一杯。
童若深吸一口氣,喝了口熱茶暖胃,這才說:“好了,我做好準備了,跟我講講吧,少辰在冷家的事情。從頭到尾,我想好好地了解他。一直到現在,我對他的事情,知道的一直都不多,我很不合格是不?”
“辰少其實是個私生子,他母親隻是老家主養在外麵的情婦。”何旭開始緩緩地說道,“老家主的情婦很多。以老家主的地位,很多女人都願意巴著他,就像現在的辰少,可是老家主沒有辰少的專情。辰少是那種不動情的時候可以隨意浪蕩,一旦定下來就隻看一人的那種人。可是老家主不是,他每個女人都喜歡,但是每個女人都有一個保鮮期。過了保鮮期,他依然會養著她們,卻不會再去看她們。老家主是那種玩夠了丟在一邊也不準別人撿去的人。那些情婦如果還想過著衣食無憂的生活,就別想出去找別的男人,隻能一輩子為他守活寡。
“如果生了女兒,老家主就不會再看一眼。女兒一輩子跟著母親過,恐怕這輩子都不會見到自己的父親。可是至少,母親還能陪著自己的女兒。如果生了兒子,老家主會給情婦一筆錢,一筆即使老家主今後不再給她贍養費,也足夠她揮霍一世的錢,然後把兒子帶回冷家主家培養。而那個情婦在得到這筆錢之外,仍然能夠受到冷家每月的供養,每月也有幾次見孩子的機會。隻是同樣的,不能去找別的男人,必須為老家主守活寡。”
童若嘴唇張了張,卻沒說出話。女人就是再狠再無情,可是仍有她的母性,誰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孩子離開,從此當作從來沒生過?
“可是老家主這麼多的情婦中,隻有一個生了兒子,就是辰少的母親。大少和二少都是原配夫人所生。辰少生下來最初是由生母帶著的,因為小孩子要接受母親的喂養。按照冷家的規矩,孩子在五歲的時候就要被帶到主家接受訓練。可是辰少的母親受不了那份有男人等於沒男人的罪。我父親當時就是老家主的下屬。據我父親說,辰少的母親是個嬌弱的人,就像是溫室裏的花時時需要施肥與水分的灌溉一樣,她也需要愛情的滋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