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又走了一天,才終於到達了北平府,北平府靠近邊陲、地勢險要,這裏風沙甚大,吹到臉上灰蒙蒙的,我和三寶就這樣灰頭土臉的進了太平府。
我們尋了當地最大的一家客棧住了下來,洗了個澡,換了衣裳,我才感覺舒服了許多,三寶出去打探秦瓊的消息還沒回來,我索性下樓,讓店小二衝了最好的龍井茶,坐在大堂裏一邊喝茶,一邊等候三寶。
細致的白瓷茶杯裏,霧氣縹緲,我輕輕喝了一口,唇齒生香,我以前是不喜歡喝茶的,隻喜歡喝又苦又澀的研磨咖啡,偶爾那次聽見他說,他喜歡茶的意境,茶的感覺,便在那一刻,棄了咖啡,一心一意的與茶為伴。
還有多少因他而改變的習慣呢,隻是他從未看在眼裏,他的眼裏隻有個美麗優雅的姐姐,我苦笑著把玩著杯子,心裏暗自神傷。
久等三寶,不見他的蹤影,我有些煩亂,正欲起身外出打探消息,迎麵走進來一個人,清雋瀟灑,一身白袍,舉止中透出一股華貴之氣來,他低聲問了小二幾句,然後環視了一下大堂,找了個臨窗的位置坐了下來。
是他,我的手不自覺的握住袖中的帕子,沒錯,是那夜救了我的黑衣人,他與晟哥長得十分酷似,但我知道他不是晟哥,晟哥臉上總是掛著溫潤的笑容,而他卻是桀驁不馴的,甚至有點冷漠,他看人的眼光總是漠然的掃過,冷的沒有多少溫度。
我握著帕子猶疑著,不知應不應該上前去打個招呼,謝謝他的救命之恩。
他似乎感覺到了我一直在窺視他,忽然抬頭看向我拱手道:“想請不如偶遇,這位小哥,過來一起喝一杯如何?”
我心裏還未決定,身子卻不由自主的走過去,坐在他的對麵,那個男子一招手,小二飛快的送上了一大壇的好酒和幾個下酒的小菜來。
他似笑非笑的看了我一眼:“這位小哥,看夠沒有?看過了先喝了這一杯吧。”
我臉一紅,低下頭才看見他已倒了滿滿一大碗的酒放在了我的麵前,看著他嘴角頑劣的笑容,我有點賭氣的捧起大碗,幾口便喝了個幹幹淨淨,酒勁辛辣,嗆的我一陣猛咳,連眼淚都掉了出來。
“你不會喝酒啊?”他笑道,看著我用帕子擦眼淚。
“是啊,很丟臉嗎?”我不服氣道,他盯著我的眼睛看了一會,忽然撲哧一笑“不丟臉,可是你的臉好紅啊。”
我摸了一下臉,果然很燙,我眨眨眼睛,還好頭不暈。
“還喝嗎?”他微笑道。
“喝。”他的眼睛是冷冷淡淡的,但在這一刻卻是溫柔的,就像晟哥的眼睛,讓我心頭一暖。
我們連喝了三碗,他忽然斜著眼睛看了我一眼,歎息了一聲道:“卿本佳人,奈何做賊?”
我一臉不解的看了看他道:“你醉了,說什麼胡話,我什麼時候做賊啦?”
他傲然一笑道:“鐵梨花,還想騙我,你來到這裏不就是為了找我報殺兄之仇嗎,何不痛痛快快的說出來。”
我這時才清醒過來,敢情他根本沒有認出我來,而是把我當做一個找他尋仇的仇家,我無可奈何的搖頭道:“我根本不是你說的什麼鐵梨花,我叫綰心,一個月前在牛家集你救過我的命。”說著,我揚了揚我手上的帕子,正是他給我包紮傷心的那條,我一直帶在身上的。
他這才仔仔細細的又打量了我半天,才恍然笑道:“原來是你。”
“救命之恩沒齒難忘,還不知恩人的尊姓大名?”
“你不知道嗎?”他嘴角泛起玩味、惡劣的笑容“我記得你抓住我的手一直不放,叫著我成哥。”
我尷尬的幾乎想鑽進地縫裏去,這家夥怎麼這麼壞啊,專門讓人家難堪,如果他不是我救命恩人,我真想拔腿就走。
他似乎看出我的心思,嗬嗬一笑道:“我叫羅成,你叫我成哥也行。”
羅成?他就是羅成,我吃驚的抬起頭,瞪大眼睛看著他,眼前這個有些孤傲、有些頑劣的公子哥真的就是傳說中的白馬素衣,冷麵寒槍的羅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