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國公李淵的夫人,也就是竇氏夫人自從在寺廟中生下了四子玄霸,身體便一日比一日羸弱,新年的時候,玄霸曾對我說過,竇夫人隻是在除夕的家宴上露了一麵,連新年他也未見過母親的麵。
我猜想這竇夫人一定是病勢沉重,想想自己自來到這裏,竇夫人一直待我很好,心裏不禁甚為擔心她的病情。
可是這種擔心還是變成了傷心,二月初,竇夫人在纏綿病榻這麼多時日後,終於撒手西去了,離著唐國公李淵的壽誕隻差了不到十日,一場歡筵變成了喪事。
整個唐國公府一片縞素,哀樂震天,唐國公李淵和竇夫人感情彌篤,此時痛失夫人,簡直痛不欲生,也一病不起,裏裏外外的事情都落到李世民一人身上,他一麵派人給遠在河東的大公子李建成和三公子李元吉、在京城的妹妹李秀凝和妹夫柴紹送信,另一麵安排人手準備竇氏夫人的葬禮。
聽聞噩耗,李建成、李元吉星夜趕路,回到太原時,正好遇到同樣回來奔喪的秀凝夫妻,兄妹見麵不由得抱頭痛哭。
唐國公府的堂上擺放著竇夫人的棺槨,堂外是請來的大德高僧正在誦經超度,李世民和內眷們都披麻戴孝跪在母親棺槨的兩側,見大哥、三弟和妹妹進來,李世民話還沒說,已是淚流滿麵,兄弟們哭倒了一地,堂下的家丁奴仆念及夫人平日裏的好處,無不痛哭失聲。
竇夫人的葬禮辦的十分隆重,唐國公平日裏待人謙和,這太原的百姓也自發的為竇夫人送行,送葬的人從太原城一直綿延到了幾裏地外。
我被困在這紫雲苑中,聽到夫人亡故的噩耗,心急如焚卻無法出去,想著都不能送竇夫人最後一程,心中的難過無法言表,家裏出了這樣的大事,李世民和玄霸都一直守在府裏,我想我若再不行動,等到大公子、三公子和秀凝都離開,我再想出去,恐怕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了。
我讓菱兒找來些竹子,我試著做了幾個風箏,以前隻放過風箏,可是做起來卻很難,試了幾回都飛不起來。
這期間,李世民來過一回,見我對他冷眼以對,知道我是恨他軟禁我,過了三兩日,便把玄霸送了來,見到玄霸,我十分欣喜,忙向他打聽諸人的情況,可是聽他詞不達意的講了一通,我隻是聽的糊裏糊塗,隻是知道了建成、元吉和秀凝還在太原,不曾離開。
我縫了一條腰帶,上麵繡上一隻眼睛,我把腰帶係在玄霸的身上,我千叮嚀萬囑咐,讓他找到他的姐姐秀凝,讓腰帶交到秀凝手上,這腰帶中我放了書信,我隻期望秀凝能猜到我的意思,把我從這紫雲苑中救出去。
玄霸走了以後,我的心裏又是忐忑又是緊張,來回在屋裏麵走來走去,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
整整過去了一天,沒有任何動靜,玄霸也沒有出現,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真怕腰帶萬一落到了李世民的手中,我的後果將不堪設想。
黃昏時分,苑外忽然一片嘈雜,我從床上跳起來,隻見菱兒慌慌張張的跑進來,氣喘籲籲道:“不好啦,小姐,外麵又來了一些兵,把我們院子四周的兵都繳了械,正往這裏來呢。”
我的心劇烈的顫抖,我想這應該不是秀凝,那又會是誰呢。
院門被大力的推開,我推開屋門,站在房簷下,隻見一人大步走了進來,俊朗儒雅的臉上此時都是怒氣,他進門抬頭看見我倚門望著他,神情不由一變,衝了過來驚喜的把我抱在懷裏,連聲道:“綰心,綰心,我終於尋見你了。”
事情出乎我的意外,我不曾想來的竟是大公子李建成,詫異道:“大公子,怎麼是你,秀凝呢?”
“柴家莊那邊出了事情,柴紹和秀凝不得不趕回去處理,也幸好是這樣,我見玄霸四處找秀凝,才從他那裏拿到那條腰帶,看見了你的密信,若不是這樣,我還不知道世民如此大膽,竟敢把你軟禁在這裏,”李建成輕輕的摸摸我的頭發,心疼的安慰我道:“你放心,有我在,我會找世民給你討個公道的。”
“我……”我咬咬唇,搖搖頭道:“大公子,算了,不要追究了,隻要能離開這裏就好,我去取些東西,請你馬上帶我離開這裏好嗎?”說完,我轉回房間,簡單的收拾了幾件衣物,帶著菱兒匆匆出門。
誰知,剛走出房門,就見李世民帶著劉文靜和玄霸一臉陰沉的擋在了院門口,我心裏一涼,知道今日想要離開此地已經很難了。
事到如今,我倒冷靜下來,麵無表情的看著李世民,玄霸從未看過我如此表情,他有些害怕的嚷嚷道:“姐姐,腰帶不是我給大哥的,是大哥搶走的,我也沒有告訴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