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的車隊終於緩緩駛離了長安城,望著漸漸消失在視野裏的長安城,我們的心都如困鳥出籠般的輕鬆。
馬隊在離了長安城五十多裏後,在官道上停了下來。駙馬宇文士及打馬來到車前,三寶緊緊跟在他的身後,他冷冷道:“我已依著你的意思把你們送出了城,你應該信守承諾放了公主。”
我點點頭,回頭看了一眼車廂另一側的南陽公主,輕聲道:“謝謝你,公主,江都以後若不安穩,你就勸駙馬來太原吧。”
南陽公主遲疑的點點頭,我微笑著拍拍她的手,撩車簾跳下馬車,三寶收回抵在宇文士及背後的匕首,退至兩位夫人的車駕前。
見宇文士及一臉忿然,我拱手道:“駙馬,我會向義父稟明您的相助之恩的。”說完,一催坐騎,護送著兩位夫人趕奔太原的方向。
離著太原越近,秀凝越是沉默,我知道她的心結,也不點破,隻是說些笑話給她聽,後來看她實在提不起興致,也隻能默默陪在她的身邊。
傍晚時分,我們的車馬到了山西境內,終於走出了隋兵的地盤,大家的心裏總算鬆了口氣,我們在一處鎮子上休息用飯,我安頓好兩位夫人之後,回身找不見秀凝,我看了看三寶,他歎口氣向外一指,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見秀凝一個人站在客棧外的山坡上。
“秀凝。”我走過去,輕輕喚了她一聲,她的身子一僵,沒有回頭,我轉到她的身前,卻愕然看見她緊緊的咬著嘴唇,無聲的流著眼淚。
“秀凝……”我顫聲,胸口憋悶的難以呼吸,她一直是個快樂無憂的女子,我單純的以為,隨著時間的流逝,她會漸漸淡忘柴紹的薄情寡義,畢竟這是個男尊女卑的世界,尊貴如她,也必須遵循以夫為天的社會準則,我卻忽略了愛的越深也會被傷的越深的道理,我隻覺得心中一痛,淚水隨之潸然而下。
“我一直以為……我是幸運的,遇到他、愛上他、嫁給他,在我心裏他是這世上最完美的男人,他為了朋友都會以命相搏,可是為什麼偏偏在我最需要他的時候,他卻將我一個人拋下……姐姐,他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怎麼可以……我一直問自己,到底有沒有愛錯人?你告訴我,我是不是愛錯了人……”她哽咽的說不來話了。
我慢慢抱住她顫抖的身體,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的話句句問到了我的心裏,她愛錯了人,那麼我呢,海誓山盟猶在耳邊,我愛的人卻要成了別人的夫君,我怯弱的甚至不敢去質問他,深怕最後等到的是個令我無法麵對的結局。
天色慢慢黑了下來,我帶著車隊繼續前行,秀凝執意不回太原,要去老家的舊居去住上一陣子,我叮囑三寶照顧好她,我們約定,我將兩位夫人送到太原,就會盡快去找她。
車隊一直前行,天光大亮的時候,前方山那邊忽然傳來大隊的馬蹄聲,我舉手止住車馬。
晨輝中,一對人馬出現在眼前,我看見旗幟上的大字,知道是太原派來接應我們的人馬,我鬆了口氣,打馬迎了上去。
“蘭心。”有人大聲的呼喊我的名字,我看見隊伍前麵的三匹高頭大馬,為首馬上白袍錦衣,瀟逸不凡的正是大公子李建成,他微笑著對我揮揮手。
“大公子。”我詫異道,然後看見李世民和李元吉,“二公子?三公子?你們怎麼都來了?”
李建成滿臉歡顏看著我,輕輕一笑,溫柔道:“蘭心,你終於回來了,我知道你去了長安都擔心死了。”
我張口結舌,心裏一陣酸楚,他一如往昔的待我令我心裏更加難過,他們是我在這裏的第一批朋友,給了我太多溫暖,說自己不在乎他們那是假話。
李元吉打馬來到我的馬前,看了我一眼,冷哼道:“算你命大,你呀,就會逞能,我真不該替你擔心……”
我知道他就是嘴硬心軟,心裏明明擔心我卻非要擰著說,看著他做出一付故作冷漠的樣子,我捂唇想笑,可是淚水卻止不住滂沱而下。
“怎麼啦,怎麼啦……”元吉緊張的一把拉住我的手,“你受傷了?你倒是快說啊,怎麼啦?”
我反手握著他的手,哽咽道:“你不生我氣了,我以為你以後再也不會理我了呢。”
他氣呼呼的瞪了我一眼“你真的沒事?”
我吐了吐舌頭,跟他做了個鬼臉,李建成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你呀……“元吉咬牙切齒的戳了我一指頭,眼中閃出一絲晶亮的水光,隻有李世民站在他們身後,望著我一言不發,看見他眼中那一絲隱隱的擔憂,我隻覺得心事被人看破一般,別開眼光不敢看他的臉。
回到太原,我才知道,義父已宣稱廢昏立明,立代王侑為恭帝,不久恭帝就禪位給義父,義父李淵稱皇帝,即位於太原,建元武德,立建成為太子,封世民為秦王,元吉為齊王,玄霸為趙王,命秦王興師討賊,自己擁兵入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