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輕微的動作還是驚動了他,他抬起眼看見是我,忙起身上下看看我,見我已無大礙,他似乎才鬆了口氣。
“你還好吧?”他眼中隱隱還有燃燒的怒火,我看得出元吉的齷齪做法讓他無比憤怒。
我點了點頭,在他對麵坐下,微微笑道:“謝謝你,昨天若不是遇到你,後果不堪設想,我可能要在街邊露宿街頭了。”
他不悅的看了我一眼,似乎無法理解我到了這個時候還能笑得出來,其實我已經很慶幸了,能完好無損的回到家裏,其他的就都不重要了。
“這件事,我不會就這麼罷休的。”李世民眼神幽暗,一拳砸在桌子上,我按住他的手,搖了搖頭道:“求你,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我沒有受到什麼傷害就算了,我不想讓羅成知道,我怕……會引發別的事情。”
李世民恨恨的攥緊了拳頭,猛的甩開我的手,大步走出門去,我聽見大門咣當一聲,心裏一陣黯然,我知道李世民在乎我,可是一旦事情鬧大,引發的連鎖反應不是我所能承受的。
以羅成的性格,若是知道了元吉如此對我,他必然會殺了元吉,這是我最不想見到的,雖然我心裏無法原諒元吉的行為,可是心底對他仍有一份牽扯不斷的感情,這是我的弱點,隻要是曾經對我好過的人,我會永遠記得他的好而忽略了他的壞。
我現在隻想等著皇帝的壽宴一結束,我就離開京城,走的遠了也就一了百了,朋友都說我具有鴕鳥精神,想不到,到了古代,我的性格還是沒有一點進步。
可是沒等到皇上的壽宴,京城裏又出了一件大事,這件事被全城的人傳的沸沸揚揚,我聽到了心裏卻是說不出來的滋味。
這件事就是關於齊王李元吉的,幾年前,還在太原時,唐公李淵就一直張羅著元吉的婚事,可是每次都被元吉以年紀還小推掉了,後來皇上為了征討天下,也無暇顧及元吉的婚事,一晃元吉都已經十八了,在古代,男子早已是成家生子的年紀,皇上在權貴大臣們中挑選了幾家,可是元吉梗著脖子死活不願,京城裏邊便私下流傳開了齊王的閑話,說的是越來越難聽。
誰知道,幾天前齊王忽然到長安城的一家教坊買醉,幾個舞姬上來獻舞,齊王看到其中一個,當即就帶回了齊王府,過了三兩天,竟然上殿稟明皇上,要立這舞姬為齊王妃,皇帝大怒,罰他在大殿前跪了一整天,後來見他心意已決,實在沒有辦法,隻好點頭同意了這門婚事。
消息傳出,整個京城都轟動了,大家都在議論,這名舞姬該是怎樣的傾國傾城,才能讓大唐的齊王殿下如此癡迷,我算算日子,他出去買醉那日,正是我與他決裂的那天,雖然跟我沒有直接的關係,我的心裏還是惴惴不安。
我推窗望著窗外的月色,星空依舊,卻是物是人非了,不能說沒有遺憾,可是心裏明了我對他隻有姐弟之情,卻無兒女之情,這樣的結局……也好。
四月中,齊王李元吉娶妃,因為之前關於這樁婚事的傳聞太多,所以這一日長安街頭幾乎是萬人空巷,大家都爭著搶著想看一眼,這個一夜之間飛上枝頭變鳳凰的舞姬究竟是怎樣的美豔,太子建成前來邀我一起去觀禮,我稱病讓他幫我帶去一份賀禮。
夜闌人靜,菱兒服侍我剛剛睡下,門外忽然傳來大力的叩門聲,我聽著老家人梁伯出去應門,不知道這夜半三更的發生了什麼事,忙披了件外衣起來。
菱兒衣衫不整的跑進來道:“小姐,這大半夜的會是誰啊?”
隻聽見外麵醉醺醺的唱:“翟翟竹竿,以釣於淇,豈不爾思,遠莫……致之。”歌唱得離腔跑調,我有些難以置信,又聽了聽真的是元吉,今天是他的大婚之日,他不在家裏陪著王妃跑到這裏幹什麼?
“哎呀,哎呀,你怎麼進來了?!”梁伯嚷嚷著,大門被咚的一聲撞開,我從窗口望去,隻見李元吉搖搖晃晃的走了進來,身上還穿著新郎的大紅禮袍,梁伯在一旁拽著他,他一揚手,梁伯一個踉蹌險些跌倒,他自己倒是身子一晃坐到了地上。
我心裏一顫,猶豫了一下,還是走出門去,“你怎麼會來?”我示意菱兒扶起他,可是元吉甩開菱兒的手,坐在地上看著我吃吃的笑,笑到後來眼淚嘩嘩的流了下來,他抬起頭,目光中有著尖銳的疼痛,他用手一指我,淒然笑道:“蘭心,你就是這天底下最無情、最絕情的女人,你這麼……無情無義,我……嗬嗬嗬……我是傻了,還是瘋了,竟然會喜歡你這樣的女人……你是不是很得意,是不是覺得我很傻,是不是?你說啊!”
我的心猛地一抽,如無數的的利刺在反複紮著我的心髒,我捂著胸口,身體微顫,我狠狠吸了口氣,平靜了一下情緒道:“元吉,你喝醉了,我讓人送你回齊王府。”
一陣冷笑從元吉的喉嚨溢出,“醉了……我醉了?我現在清醒的不得了,我真想豁開胸膛讓你瞧一瞧,看看我這顆心讓你傷的有多慘,我甚至可以不介意你和羅成的事,隻想著你要是肯回頭,我什麼都可以不在乎,可你知道我有多嫉妒嗎?那種嫉妒簡直要將我發狂,你有什麼好?我怎麼會為了你要忍受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