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四)思想點化這種創作動機是在閱讀或交談中得到某種思想的啟示而形成的。如唐師曾創作的《我的諾曼底》就是他對二戰、諾曼底的解讀和闡釋。作者懷著一顆開放的、仁慈的心走到當年二戰的戰場采訪、考察。為此,得到了許多,也失去了許多。丘吉爾的一句話讓他受到鼓舞和啟迪:“每個人都可能在生活中失去一些熱愛的東西,可即使輸得一無所有,也可能在另一個時空上重新開始。”崔立秋:《我想當一隻“和平鴿”——唐師曾訪談錄》,《河北日報》2005年8月5日。這句話也因此成了他的創作動機。這種思想的點化還表現在一種思想或理念作為創作的理論基礎,使創作主體以此對客觀的物象進行洞視和審察,由此表現出與眾不同的創作動機。如王維篤信佛學,故人稱其為“詩佛”。他精研佛學,深得禪理,所以他的山水詩大多呈現“空”、“寂”、“閑”等佛家的意境。禪宗思想對其詩歌創作有著深刻的影響,並潛移默化地延伸到對自然美的審美觀照中,從而影響了他創作動機的產生,這樣就使得他的作品表現出一種恬淡幽深、寧靜致遠的禪趣境界。(五)傳說感發在社會和民眾中流傳著許多美麗的傳說。它們世代傳遞,成為一個民族和地域的原型意象和精神象征,成為一種集體無意識支配人們的思維和創作。如榮格所言:每一個原型意象中都有著人類精神和人類命運的一塊碎片,都有著在我們祖先的曆史中重複了無數次的歡樂和悲哀的一點殘餘,並且總的說來始終遵循同樣的路線。它就像心理中的一道深深開鑿過的河床,生命之流在這條河床中突然奔湧成一條大江,而不是像過去那樣在寬闊而清淺的溪流中向前流淌。[瑞士]榮格:《論分析心理學與詩歌的關係》,見伍蠡甫、胡經之主編:《西方文藝理論名著選編》下卷,北京大學出版社1987年版,第375頁。陳忠實創作《白鹿原》就是受到民間傳說的啟示而感發創作動機的。他曾經對《白鹿原》的創作作過這樣一段論述:西安東郊確有一道原叫白鹿原。這道原東西長約七八十華裏,南北寬約四五十華裏,北麵坡下有一條灞河,西部原坡上有一條河川叫河。這兩條河水圍繞著也滋潤著這條古原,所以,我寫的《白鹿原》裏就有一條滋水河和潤河。……我在藍田、長安和鹹寧縣誌上都查到了這個原和“白鹿”的傳說。藍田縣誌記載:“有白鹿原於西原”。白鹿原在縣城的西邊所以稱西原,時間在周。取於“竹書紀年”史料。李星:《關於〈白鹿原〉的答問》,《小說評論》1993年第3期。由此可以看出《白鹿原》的創作動機源於白鹿意象。白鹿意象是源於周代甚至更早時候的一個關於白鹿出現的美好傳說。白鹿意象是一個地域或民族的原型,是在集體無意識支配下創作出的一個原始意象。它“寄托了作者乃至所有中華民族對白鹿的情感和體悟,理解和向往。從色彩上看,它渾身潔白,連鹿角也是通體透亮。從姿態上看,它蹦蹦跳跳,柔弱無骨,仿佛一股撫慰人心靈的和風。從影響上看,凡是它經過的地方,一切都會化腐朽為神奇:萬物複蘇,茁壯成長,‘一切毒蟲害獸悄然消亡’;苦難萬民的所有痼疾都會一掃而光,人們的生活進入了一個無憂無慮、快樂安康的幸福之境。顯然,這個形象是自古以來人們心目中理想化動物形象的整合——潔白代表了純潔高尚,蹦蹦跳跳代表了勃勃生機,柔弱無骨象征了溫情依依,化腐朽為神奇的奇異效應則寄寓了拯救萬民於水火之中的明主賢君的統治結果。因此,人們自然把作品中的白鹿意象與仁義之德、仁義之人聯係到了一起”楊敏、賴翅萍:《仁義之德無可挽回的衰落——〈白鹿原〉中的白鹿意象及其原型分析》,《小說評論》2004年第2期。當然,這個傳說僅僅是創作動機的一個觸點,作者又在其中融入了對我們這個民族更加深邃的理性思考。後來,陳忠實在講述《白鹿原》的創作動機時說是要解開我們這個民族的曆史之謎。還有,《阿詩瑪》、《木魚石的傳說》等作品也都是根據民間傳說創作的。(六)書本打動讀書也可以成為創作動機產生的媒介。有時創作主體所寫的東西與所讀的書本有某種聯係和契合,有時書中的某一處、某一點啟悟了作者,他從中得到啟發,因而產生了創作動機。如王蒙所說:張弦同誌告訴我,他之所以要寫《被愛情遺忘的角落》,恰恰是因為他看了一些粉飾農村生活的牧歌作品,他不滿足,他不平,他有話要告訴讀者。據說賈平凹同誌也常常從讀書中取得創作的靈感。……一九六二年我讀納吉賓的《冬天的橡樹》,一邊讀著,一邊構思起《眼睛》來,雖然,《眼睛》與《冬天的橡樹》看起來風馬牛不相及。王蒙:《談觸發》,見《王蒙談創作》,中國文聯出版公司1985年版,第65頁。當然,外激式觸發因素並不隻上述幾種。正如巴烏斯托夫斯基所說:“誰知道一次邂逅、一句記在心中的話、夢、遠方傳來的聲音、一滴水珠裏的陽光或船的一聲汽笛不就是這種刺激,我們周圍世界的一切和我們自身的一切都可以成為刺激。”[蘇]康·巴烏斯托夫斯基:《金薔薇》,李兆譯,上海譯文出版社1980年版,第39頁。不僅外界刺激物多種多樣,而且刺激的強度也有強弱之分。對於有強烈的思想感情需要表達的創作主體來說,某個創作動機可能隻需要輕微的外部刺激就能引發。巴金看見一塊濕漉漉的抹布在黑暗中閃光,就激發起創作的衝動。這是因為他衝出封建家庭牢籠,胸中鬱積著對黑暗社會的無比憤恨和對被迫害被侮辱的弱小者的深厚同情,迫切需要把這一切向人傾訴。而茹誌鵑創作《百合花》的動機,卻是在異常強烈的刺激下產生的。作者說:“我寫《百合花》的時候,正是反右派鬥爭處於緊鑼密鼓之際。社會上如此,我家庭也如此。嘯平處於岌岌可危之時,我無法救他。隻有每天晚上,待孩子睡後,不無悲涼地思念起戰時的生活,和那時的同誌關係。……《百合花》便是這樣,在匝匝憂慮之中,緬懷追念時得來的產物。”茹誌鵑:《我寫〈百合花〉的經過》,《青春》1980年第11期。強烈的刺激之所以能迅速激發創作主體的創作動機,就在於它能夠以巨大的衝擊波達及他們無意識、潛意識的心理層次,使之迅速發生改組、變形、升華,並與顯意識融會貫通。三、內激式觸發源的類型內激式觸發源主要來自內部的動因。內激式創作動機的引發媒介並不是生活中的某個對象,而是來自內部世界的刺激。現代心理學研究證明,創作動機也可以為種種非感性因素所觸發。這種觸發源的發生機製植根於創作主體審美心理的深層結構。有時雖無外界刺激,但創作主體的意識並沒有停止活動。積沉信息的萌動,潛顯意識的溝通,各種情緒、意念的碰撞皆可以產生動機。“人類掌握了大量的引起機動狀態的線索、符號和信號。吃飯鈴可能喚起一種需要,‘裸體’一詞可能引起另一種需要。”“即使一個人安靜地坐著,不受生物組織需要或外部刺激的影響,他仍然受神經係統所產生和指導的連續不斷的觀念、思想、想像所引起的動機的作用。”[美]克雷奇等編:《心理學綱要》下冊,周先庚等譯,文化教育出版社1981年版,第371頁。劉勰就曾提出“虛靜”、“養氣”之說。他在《文心雕龍·神思》中說:“陶鈞文思,貴在虛靜,疏瀹五藏,澡雪精神。”劉勰:《文心雕龍·神思》,見郭紹虞主編:《中國曆代文論選》第一冊,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年版,第233頁。如果能夠做到虛靜,就能夠“寂然凝思,思接千載,悄然動容,視通萬裏”。杜甫說:“靜者心多妙。”這些都說明靜思、虛靜對創作的重要作用。這種動機的引發機製更為複雜,主要表現為以下幾個方麵。(一)顯意識的衝動這種創作動機的觸發媒介主要是創作主體某種強烈的主觀情緒或意念,有的是一時衝動,有的已在心中蘊蓄很久。孫犁曾根據自己的切身體驗這樣講過:“一種思想,特別是經過親身體驗,在內心感受的思想,可以引起創作的衝動。”他創作《鐵木前傳》的動機就是在進城以後看到人和人的關係“發生了艱難環境中意想不到的變化”的情況下產生的。李國文創作《花園街五號》是從為改革者呐喊這個意念出發而產生動機的。他認為“意念是一種創作衝動,是一部作品的產生契機”,“意念類似化學變化中的觸媒劑,它喚醒作者,燃起熱情,打開記憶之庫,然後經過複雜的思維過程,變成文學作品”李國文:《〈花園街五號〉漫談》,湖南人民出版社1982年版,第265頁。但這種情緒或意念不是無因而致的心靈的“神秘顫動”或神靈的啟示,也不是抽象的理念,而是生活所暗示給他的、帶有情感色彩的一種意緒或思想,它裏麵蘊含著許多感情的內容,“必須有豐富的現實生活,作為它的血肉”閻綱:《小說論集》,湖南人民出版社1982年版,第265頁。(二)無意識的遐想有些創作動機的觸媒是無意識的遐想。創作主體的大腦皮層細胞放鬆後,顯意識區的細胞群趨於抑製,而無意識區的細胞群轉為興奮,積沉的信息活躍湧動,容易誘發動機因素。正如別林斯基所說:“創作欲是一種本能,一種天性和熱情。”“我們的天性替我們發生作用,不等我們的思想或者我們的認識作為媒介參與其間,在看來不可能沒有思考而行動的時候,我們仿佛本能地行動著。”[俄]別林斯基:《別林斯基論文學》,滿濤譯,上海譯文出版社1980年版,第146頁。前蘇聯作家富曼諾夫在《〈夏伯陽〉和〈叛亂〉的寫作經過》中曾這樣談到他寫作《夏伯陽》的動因:他一邊散步,一邊雜七雜八地想著,想著,突然一部中篇小說在他的腦子裏變得明朗了……這就是《夏伯陽》。再如郭沫若創作《骷髏》的動機是他在日本學醫期間進行屍體解剖時產生的。他當時麵對的是一具絞刑犯的屍體,上麵有文身的痕跡。在解剖的過程中,他看著這具屍體上美麗的花紋,感到好像在抱著自己的愛人一樣。這樣奇怪的氛圍,使他產生了一種莫名其妙的創作欲望,聯係到當時流傳於日本的一則有關於齋滕寅吉的社會新聞,他居然幻想出了名門少女濱田愛子的裸體豔屍和獨身漁師滕吉盜屍的故事情節,使郭沫若在無意識遐想中創作了這篇小說。煙酒等一些促使神經活躍的物品的刺激,也可以激發或加速人的思維活動。尼采曾談過酒醉對創作的影響:“醉釋放……激情……的強力”,它“支配著他,不管他是否願意,或作為駛向幻覺的動力,或作為駛向放縱的動力”。[德]尼采:《天才的激情與感悟》,文良文化編譯,華文出版社2004年8月版,第328頁。“飲酒是為了增加生命的密度,是為了享樂。”“飲酒正是求得一種超越境界的實踐。”王瑤:《王瑤全集》卷一,河北教育出版社2000年版,第187-191頁。如陶淵明在酒中獲得了無限的樂趣和慰藉,使創作進入了一個“不覺知有我,安知物為貴。悠悠迷所留,酒中有深味”的深奧神秘的世界。在酒中,陶淵明將人生的各種牽累、煩惱都已忘卻,獲得的是一種物我兩忘、天人合一的玄妙體驗,進入到了“忘乎物,忘乎天,其名為忘己”的境界。這正如袁行霈先生所說的那樣:“他飲酒是飲出了‘深味’的,他對宇宙,人生和曆史的思考所得出的結論,他的這些追求那種物我兩忘的境界,返歸自然的素心,有時就是靠著酒的興奮與麻醉這雙重刺激得到的。”袁行霈:《陶淵明研究》,北京大學出版社2001年版,第56頁。這也使他成為魏晉玄學的集大成者。(三)潛意識的激發這種觸發動機的信息來自潛存在大腦閾限下的潛意識。由於缺乏某些相關信息的協調,潛意識平日不被創作主體自覺意識到,但它卻在暗中運動,不露痕跡地組織、規範信息,引導著創作主體的心理流向,有時會在沒有外界機遇觸發的條件下自動受激,進而萌生出某種創作動機來,出現令人驚喜的頓悟。如但丁所描述的:“隻是一陣閃光掠過我的心頭,我心中的意誌就在裏麵突現。”[意]但丁:《神曲·天堂篇》讚美歌33,朱維基譯,上海譯文出版社1984年版,第98頁。郭沫若在《我的作詩的經過》中回憶《鳳凰涅槃》的寫作情況時這樣說:《鳳凰涅槃》那首長詩是在一天之中分兩個時期寫出來的。上半天在學校課堂裏聽講的時候,突然有詩意襲來,便在抄本上東鱗西爪地寫了那詩的前半。在晚上行將就寢的時候,詩的後半意趣又襲來了,伏在枕頭上用著鉛筆隻是火速的寫,全身都有點作寒作冷,連牙關都在打站。就那樣把那首奇怪的詩也寫了出來。郭沫若:《我的作詩的經過》,見山東師範學院中文係文藝理論教研室主編:《中國現代作家談創作經驗》上,山東人民出版社1982年版,第42-43頁。究其創作動機產生的原因,是震撼世界的俄國十月革命使當時的郭沫若在沉沉的黑暗中看到了光明,他一直苦心探索的人類的希望、祖國的命運一下子得到解答,創作衝動有如衝破閘門的浪濤奔湧而出。再如柳青被迫離開皇甫村7年後,重新提筆修改《創業史》第一部,但卻寫不出一句與原作協調的話。後來他重返故地,剛剛接觸那裏的生活環境,便感到異常地活躍和興奮,仿佛又變成了終南山下的農民。記憶中深藏的對農民的情感,表現農村生活的衝動和語言,一齊在心頭激活。(四)夢的催生夢作為思維的一種形式,是一種積極的生理、心理過程,“夢是人類心靈創造活動的一部分”[奧]A·阿德勒:《自卑與超越》,黃光國譯,作家出版社1986年版,第83頁。弗洛伊德認為:“夢是一種願望的滿足。”[奧地利]弗洛伊德:《夢的理論》,見[美]卡爾文·斯·霍爾等:《弗洛伊德心理學與西方文學》,包華富、陳昭全、楊莘燊編譯,湖南文藝出版社1986年版,第125頁。尼采也這樣說過:“夢釋放視覺、聯想、詩意的強力。”[德]尼采:《天才的激情與感悟》,文良文化編譯,華文出版社2004年8月版,第328頁。他認為做夢是詩人的使命。他引用德國詩人與戲劇家沙克的詩說:“朋友,這就是詩人的工作/夢的宣述,並留下它的痕跡/相信我吧,人的真正自負就是/在夢中,我們成為完美/在所有我們已經讀過的詩篇中/並非是真實之夢的宣述。”[德]尼采:《悲劇的誕生》,見《尼采文選》,楚南國譯,改革出版社1996年版,第528頁。據說,周邦彥的《瑞鶴仙》,劉克莊的《沁園春》,蘇東坡的《金山夢中作》、《記夢》等詩篇都是在夢中寫成的。英國詩人柯勒律治創作的《忽必烈汗》(又名《一個夢中的幻覺》)這首著名的長詩也是在夢中完成的。他服了鴉片後沉沉入睡,在夢中寫成一首有二三百行的長詩,醒後記憶猶新,立即將它記在紙上,可惜隻記下50多行,就因客人來訪而中斷。等送走客人後,夢中呼之欲出的百餘行詩句全部遺忘。史蒂文森也是一個多夢的作家,他的小說《化身博士》也是從夢中夢見的一個奇妙故事受到啟發後寫出來的。李白的《夢遊天姥吟留別》、李賀的《夢天》也是在夢中或夢後寫成的。在陸遊所作的詩中,記夢的詩就有99首之多。蘇東坡也曾談過他做夢寫詩的經曆。如他在名篇《永遇樂》中寫道:“明月如霜,好風似水,清景無限。曲港跳魚,圓荷瀉露,寂寞無人見。沉軾如三鼓,鏗然一葉,黯黯夢雲驚斷。夜茫茫,重尋無處,覺來小園行遍。無涯倦客,山中歸路,望斷故園心眼。燕子樓空,佳人何在?空鎖樓中燕。古今如夢,何曾夢覺,但有舊歡新怨。異時對,黃樓夜景,為餘浩歎。”蘇東坡自述此詞的創作動機是:“彭城夜宿燕子樓,夢盼盼,因作此詞。”南宋末期詞人吳文英自號“夢窗”,在他現存的340首夢窗詞中,僅“夢”字就出現了171次(不包括雖寫夢境但卻無“夢”字的作品)。他的情感世界,包括向往與追求、回憶與悔恨、歎息與悲傷,甚至連撫時感事、黍離之悲、登臨酬唱與吊古傷今等均可通過夢幻世界來表達。如《夜遊宮》中這樣寫道:“窗外捎溪雨響,映窗裏,嚼花燈冷。渾似瀟湘係孤艇。見幽仙,步淩波,月邊影。香苦欺寒勁。牽夢繞,滄濤千頃。夢覺新愁舊風景。紺雲欹,玉搔斜,酒初醒。”詞前有一小序,交代了這首詞的創作動機:“竹窗聽雨,坐久隱兀就睡,既覺,見水仙娟娟於燈影之中。”詞人聽到窗外細雨沙沙,輕打竹梢,像琴弦輕撥,悠揚散開,一燈如豆,隨即逐漸搖曳、暗淡,催使他在恬靜縹緲的氛圍中坐在座位上慢慢睡去,見女仙飄飄嫋嫋踏著淩波微步走進輕曳的燈影之中,與自己相會。在亦真亦幻的審美感受中,他通過夢境與幻覺,曲折地反映了他的內在情感,以表現他的創作動機。睡眠是意識的潛沉,人在睡夢中,右腦的潛意識極度活躍,腦海裏往往會出現各種光怪陸離的形象。五光十色的圖景在變化著,碰撞著,融合著,形成缺乏第二信號係統調解作用的順其自然的想像。夢境裏出現的創作衝動或創作動機,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潛意識工作的結果。如莫言說他的《透明的紅蘿卜》就是因為做夢而產生創作衝動的:有一天淩晨,我夢見一塊紅蘿卜地,陽光燦爛,照耀著蘿卜地裏一個彎著腰勞動的老頭;又來了一個手持魚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