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還在繼續。
沒病人前來急診,也就更加清靜了。
清晨五點鍾的時候,對麵急救室的門“吱呀”一聲打開了,這聲音打破了寧靜的夜晚。隨著那醫生走出來的腳步聲響起,坐在對麵的幾個人也微微地睜開了眼睛。
那夜班醫生快步走過來了。他站到張父的麵前,嘴角動了幾下,便又停下了。隻見他那臉上滿是痛苦的表情。
張父朝他點了點頭,急切地輕聲問道:“現在情況怎樣?”
那醫生眉頭緊鎖,緩緩開口道:“張局,你,你,……”
張父立馬坐直了身子,緊張地問道:“怎麼啦?”
旁邊坐著的其他幾個人也跟著望向那醫生,期盼著能從他的嘴巴裏蹦出來幾個好聽的字。然而,卻令他們大失所望。那醫生卻吞吞吐吐的沒有說完。
那醫生都不敢抬頭直視張父。他低下頭望著地板和自己的腳尖。他嘴角再次動了幾下,然後他很不安地開口道:“張局,你兒子目前的情況不太理想。你看看,還有沒有其他家人要來的,都叫過來看看他吧。或許還會有好的轉機。”
張父半張著嘴巴,愣了好一會兒,才點點頭開口道:“好吧。”
張母這時就跟在做夢一樣,她以為眼前看到的一切都是夢景來的。
她傷心過度,疲憊不堪,一心都在盼著自己的兒子能立馬出現奇跡。所以,她頭腦就有些不太清醒了。她看了看對麵站著的醫生,又微微閉上了疲倦的雙眼。
旁邊的那對夫婦焦急得差點兒痛哭起來了。那男人的臉變得更加僵硬了。那婦人忙用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臉。此刻,她真的是好想放聲痛哭一場。
陳翔和高健的心都快跳出來了。剛剛這醫生的話,就好比在這帶些寒氣的夜晚朝他們的頭頂潑了一盆冰水似的。
陳翔猛地站起身來,一把抓住那醫生的手,帶著沙啞的嗓子焦躁地問:“醫生,你的意思是說,要是有他的親人在旁邊呼喚他的名字,他會醒來。是吧?”
那醫生揉搓著雙手,真不知該如何回答他才好。他愣了愣,張了張嘴,又合上了。然後他點了下頭。
高健也霍地一下子就站了起來,他趕緊雙手抱住那醫生的另一隻手,使勁地搖著,他說話的聲音都帶得是哭腔了。“醫生,求你了。你一定要幫忙想想辦法。”
那醫生很無奈地點了點頭。“你們放心吧。我們一定會盡力的。”
這時,張父長歎一口氣,聲音極其微弱地說道:“陳翔,麻煩你去把青青接過來吧。”
“好。我馬上就去。”陳翔回道。
高健趕忙說:“翔子,我跟你一起去,開一部車就行了。”
張父強調道:“你們在路上一定要小心啊。別太心急。”
“嗯。”陳翔和高健同時應了一聲,便快步走出去了。
那醫生還站在原地,滿臉的歉意和難過之情。“張局,我們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了。希望他能熬過這個難關。”
張父感激地說:“別這樣說。都幸苦你們幾天了。”
“張局,你們再等等。我進去裏麵看看。”
張父點了點頭。那醫生轉身又進去對麵房間了。
他仰著頭靠在牆壁上,兩眼呆滯地望著對麵的那扇門。那絕望的表情真是讓人看了心碎。
旁邊的那對夫婦是急在心裏,盼在眼裏,也不好開口問張父。他們倆雙手交叉環抱在麵前,那無助的眼神就跟丟了魂魄似的。可憐兮兮的樣子,眨眼間又蒼老了許多。
過了好一會兒,張母才從渾渾噩噩的意識中清醒過來,她睜開朦朧的雙眼,朝左右兩邊望了望。她發現有些不對勁。
她明明記得剛剛陳翔和高健還在這裏坐著的,怎麼這一瞬間不見人了呢?她又看看張父,那張絕望與痛苦掙紮的臉,她無比心痛。她又轉過臉看了一眼旁邊坐著的那對夫婦,隻見他們倆六神無主地呆坐著。
她又朝過道最盡頭的窗口望去,由於窗外也有路燈照著,也就看不出是什麼時候了。她開始行坐不安,焦慮煩躁了。
她不停地在椅子上轉動著身子,搞出了響聲來,張父微微睜開眼來看向她。
她不安地問:“陳翔,他們倆去哪兒了?剛才不是還在這裏的嗎?”
張父忙坐直身子來,看她還不知道情況,趕忙隨便找了個借口搪塞道:“哦。他們倆在這裏坐了一整天,他們出去外麵門口走走。”
張母驚訝地望著他。“這不時間還早著嗎?外麵很冷的,小心感冒了。”
“哦。沒事的。他們到底比我們要年青,體質強多了。”
……
陳翔和高健開著車一路狂奔,這清晨路上也沒人和車的,也就不會耽誤時間了。
他們倆也在車上想著等會兒怎樣開口跟柳青青說起這事兒。他們也在心裏設想著說出來後,她會做出怎樣的反應。想著這些,他們就無比難過和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