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麵色忽地平靜如水了。看了看周圍喝酒吃肉喧嘩熱鬧的人們,再瞧了瞧還站在原地等他發話的晴蘭和一臉無聊,看著眾人吃烤肉露出貪吃眼光卻竭力隱藏的梅落,嘴角慢慢上挑。
“郭羅二格格想要怎麼做?”語氣異常的溫和。
“臣女要求公平比賽一次。”
“梅女史,你意下如何?”
梅落臉色“呱嗒”一掉,苦兮兮地回話:“皇上,奴婢,奴婢什麼都不會啊!不要比好不好?很不好玩啊!”
“不比不行啊!朕也不想自己的執筆女史真的是個一無是處,就連唱支曲子都不會的人。”乾隆看看晴蘭。
“可是皇上,奴婢是禦前侍奉,又不是唱戲的,為什麼非要會唱曲子非要比這個呢?要不,比試磨墨吧,這個奴婢拿手。”
“噗哧!”人群中有人發笑,梅落隻當沒聽見。
“磨墨算什麼本事?”晴蘭不服地嚷。
梅落認真地看著她:“二格格這話錯了。磨墨看著簡單,實際上一點都不簡單呢!
奴婢剛開始的時候也是抱著您這樣的想法,可是磨的墨總是過濃或者太薄,讓皇上寫字都不順暢。
後來皇上讓五阿哥教奴婢磨墨,奴婢才知道人磨墨,墨磨人這個道理,也才懂得了即使一方小小的墨硯,那裏麵都藏著做人的學問。”
當下對晴蘭描述自己當初怎麼辛苦背那些文房四寶的知識,怎麼帶累的五阿哥教她等等,每當說到五阿哥時,都無意識地透露著幾分敬佩,讓麵對她的晴蘭清楚看到她眼裏飛快掠過的愛慕。
晴蘭什麼都沒注意,她隻注意到梅落說五阿哥教她磨墨,為了她能把事情做好特地給她找書籍,還有各種細心體貼。心裏壓不住的酸氣四溢。原來那個男人會對別的女人這樣溫柔似水,可是對自己卻總是模模糊糊,像隔了一層紗。
晴蘭很嫉妒,於是後果很嚴重。
“古人有‘彩衣娛親’,皇上貴為天子,便是大清萬千子民的父母,唱個曲子娛樂下難道不應該嗎?還是梅女史心中對皇上懷有他意,覺得及不上自己的父母所以借故推脫?”晴蘭字正腔圓地一字字說道。
艾瑪,這是上升到忠君愛國的高度了啊!這女人看著沒頭腦,糾纏起來還真是煩人。梅落忽然覺得自己想當眾打臉的想法有些不智。
“二格格,你老是這麼不依不饒的糾纏著我,到底想幹嘛?你煩不煩煩不煩啊?”
梅落突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不耐煩的發起飆來。她也確實是不耐煩了。“不就是贏了你一次嗎?又沒真的要你做什麼,你至於嗎?”
她的舉動恰好說明了心虛,說明了自己當真是不會。晴蘭底氣足了!
“梅女史焦躁什麼?不過就是唱支歌罷了,有什麼難的?”
芳常在掩嘴輕笑:“即便是梅女史五音不全,隻要不是太嚇人,想來皇上也不會見怪的。至於我們,權當是看個熱鬧了。”
琪琪格冷笑:“芳常在可算是說出了自己的心底話,看熱鬧!可不就是打著看熱鬧的心思嗎?所以才不管臉麵體統的架橋撥火。”
芳常在不服氣地想反駁,但琪琪格位分比她高,又是在皇上麵前,未免受訓斥隻好忍下了。心裏對琪琪格又恨上一層。
許多人見梅落一直找理由推拒,心裏都有幾分相信這個女子是真的不會了,心裏起了鄙夷時也惋惜剛才聽到的那短暫驚奇。
本來麼,在皇上跟前唱歌可不是一般的意義,那可是很露臉的,多少人搶這個機會還搶不來呢!
滿人可不比漢人,覺得女子當眾唱歌是什麼丟臉的事情,更何況還是在皇上麵前?天大地大,皇上最大,其他統統靠後。
聽著四周響起的竊竊私語聲,晴蘭很滿意,她要的就是這個結果。
再一次轉向皇上請求起來,還說也不為難別的,隻要梅落完整地唱好一支歌曲就行,還打起了因為前麵那些歌聽著很奇特,所以想學習的旗號。
乾隆終於也不耐煩了,幹脆地下了令讓梅落隨便唱一首,省得晴蘭糾纏不清擾了興致。
皇上開口,這意義便不同了。
梅落接旨,萬般無奈地對著四周團團行了個禮,請大家一會兒多多包涵。自然免不了受有些羨慕嫉妒恨的人打擊諷刺一番,她也安靜地承受了,並不多嘴,倒讓晴蘭很是詫異。
和貴人忽然對乾隆嘰咕了兩句,然後手一揮,身旁的侍女阿拉木罕派人推出一輛四麵掛著輕紗的車輛來,停在場中心。
阿拉木罕對梅落靦腆地笑著:“我們的帕麗黛請你到這個車裏去唱。”
梅落頓時明白,這是和貴人怕有什麼規矩,為了她的名譽著想,心中頓時感激不盡。
衝著和貴人道了個萬福禮,梅落毫不遲疑地鑽進了和貴人從家鄉乘坐來的特製紗車,全身放鬆地亮開了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