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電子門嗒的一聲開了,隨後是嚴意風的腳步聲,一下一下走上來,好象一記記鼓槌,敲在靜寧的心裏頭。

她是忐忑的。

疑惑的。

心底裏還帶著一絲絲的期待。

可是,期待什麼呢?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昨晚不是說得那麼絕嗎?為何今天又突然上門來了呢?

難道……

不然……

一刹時,心頭是百轉千折,竟有些,當年畢業後,登門求職時的感覺,隻是,這次她一點把握都沒有,等待的將是什麼?

“靜寧!”嚴意風一會兒就衝了上來,看得出,他是跑的,額上沁出一層薄汗,看到她站在門口兒,他有些激動。

“有什麼事兒嗎?”靜寧淡淡的。心裏渴望著,可是,麵兒上卻還是保持著淡薄,她實在弄不明白,在說出那樣的話之後,他今天所為何來?

“靜寧,對不起。”嚴意風說得有些艱澀。畢竟,這是平生頭一次,他向別人道歉,還是對著一個女人。可是,他也明白,如果不這樣做,很可能,他將沒有機會再和她在一起。

他非常清楚昨天盛怒之下的他說出的話是多麼的讓人難堪,受不了。

是,他是喝了酒。

可是,並沒糊塗。

他是真心的想讓她留在那裏過夜。可是,他不明白,她來都來了,為何還要那麼堅持的回自己的小套房裏,一氣之下,他口不擇言的說了一通,明明是自己覺得懊悔了上門來挽回的,何苦又那樣的假裝清高呢?沒想到,她還真是夠狠的,竟然,一聲不吭,穿起衣服就走了。

嚴意風知道自己有多饑渴,也明白靜寧當時的身體有多疲憊,好幾次,看她停下來,身子不停的發著抖,他心底裏好舍不得的,他都想自己說兩句軟話兒,可是一觸到她那倔傲的眼神兒,到舌尖兒上的話,就自動咽下去了,他討厭事情不受自己控製,討厭她不聽他的,討厭她的自以為是,他不信,他都把話說到那樣子了,她還能走了……直到她下樓,他還不相信,聽到門碰起的聲音,他才確信,她是真的走了,人一下子空了,心,一下子蕩到了穀底……

他不明白。

不明白啊,她不是自己上門來求和的嗎?怎麼會?怎麼會?

他鬧騰了一夜,也沒想出個答案來。

直到今天早上,湘虹醒過來找阿姨,他才知道,是兩個小家夥去把她找來的。

他意識到自己犯了錯了。

送兩個小家夥上了學,他趕緊給她打電話,關機。

想了想,認命的,第一次打到她公司裏去,這得表現出誠意不是?

沒想到,公司裏的人告訴他,她請假了,一天,說是身體不舒服。他趕緊再打她手機,還是關機。

想到她住的樓下去,偏偏秘書送上來幾份急件,必需馬上批出來,人等著呢。一耽擱到了這個時候,什麼也不管,也顧不上了,真是,嚴意風頭一回這麼急,也不知道是不是預感,還是別的個什麼,總之,他那時就是有那麼一種感覺,要是今天不和靜寧把話挑明了,可能,他們就真的完了……於是,他就趕了過來。

“讓我進去,好嗎?”嚴意風聞到客廳裏正飄出一股香味兒,心裏一動,好長時間沒吃她煮的東西了……

靜寧想了想,側開了身子,他站在樓道裏,太引人注目了,她的租期還沒到,不想給人家傳話柄兒,她自己對自己辯解著,不知怎麼的,這個理由怎麼想怎麼讓她氣虛,可是,她還是讓他登堂入室了。

“你才吃飯啊?”嚴意風進到客廳裏,眼一掃,看到桌上的飯菜。“中飯還是早飯?”

“第一頓。”靜寧很淡然。“有什麼事兒,快說吧。”

他道歉了,固然讓她的心激動了一下,不過,很快就又沉靜了,她不知道,他是為了什麼而道歉,所以,隻能僵著臉靜待下文。

“靜寧,求你,”嚴意風看著她,不象以前那樣看見他就抿起嘴兒,笑逐顏開的,淡淡的冷,淡淡的怨,淡淡的幽森,濃得好象化不開的白霧一般,讓他看不清她,好象她一會兒就要離開似的,這感覺讓他害怕,他不由分說,一把抱住了她,“我錯了,錯了,我不該凡事都不替你想,不該……”

他劈哩啪啦說了一串,以前覺得有損自尊的話,這會兒不知怎麼的,說起來特溜,不為別的,就是要讓她感動,不再起心思離開他,他現在心心念念的就是這個。

靜寧的眼淚再也止不住了,為什麼要這樣折磨她?她是真的下定決心,要離開他,他們之間的差距不是一點半點,她真的想死心了,可是,為什麼他這個時候會這樣呢?!

天哪,這可讓她怎麼辦呢?

難道還要繼續糾纏下去?

還是從此就峰回路轉了?!

誰來告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