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門在她身後完全關上,靜寧尖銳的喉嚨也一下子降了下來。

她垂著頭,呆在門邊,一動不動。

看著自己的鞋尖兒。

梁晏也沒動,就站在她身後,靜靜的凝視著她。

他們離得那麼近,近得隻要梁晏抬起手,就能觸到她。但是,他什麼都沒做,就是那麼靜靜的站著,看著前麵的人。

他知道,她剛剛是害怕的,她那樣子說話,是希望,走過路過的鄰居們幫她一下,可是,她忽略了現代人們的冷漠心理,就算她的聲音再尖,再淒慘,這幢樓裏的人,也會選擇別開頭,匆匆上去下去,而不會有一個人,停下來,看一眼,問一聲。

靜寧,似乎在發抖。

梁晏的心,忽然,動了一下,扯出一絲痛。

久遠的記憶,好象兩扇塵封的石門,輕輕的,被時光,推動了一下,往裏麵不見五指的黑暗裏,丟進幾顆時光的閃電……

這個時候,靜寧突然有動作了。

她邁開步子,走到桌邊,雖然步子有些淩亂,有些不穩,但是,她還是一步一步走到桌邊。

放下炒麵,然後,他聽到她長長的,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好象是要借這個動作,給自己打氣似的,然後,她轉過身來。

平靜。

冷淡。

一掃剛剛的萎縮,膽怯,直視著他。

“你,想說什麼?”她的嘴唇還在顫,她的眼底還凝著躲閃,她的語氣裏還有著不穩,帶著搖擺,但是,她還是直視著他,問他,想說什麼。

他怔了,笑了。

仿佛又看到了多年以前,那牢牢銘刻在他心底的一幅終生難忘的美麗,那美麗讓年少輕狂的他,明白了許多以前從來沒有想過的,顧慮過的,那美麗讓他明白生命的美好,可貴,神奇,那美麗,讓他心馳神往,以至經過了這許多年,看到那一點點影子,他就一下子認出了她……

隻是,他現在還不能對她說出來。

他怕嚇著她。

他怕她會再次消失。

他怕。

“能談談嗎?”他柔下聲,問。

“談什麼?”靜寧很警惕,戒備的眼神泄露了她的緊張。

梁晏輕輕眯了下眼,憤怒,心痛在他心間交織,糾纏,他竟將她傷成這樣?不可饒恕!

“你,”他頓住了,想到現在不能和她提及相關的事情,否則,可能會再次傷到她,驚到她,“有什麼打算呢?”

靜寧抬起眼,自進屋以來,第一次看了看這個讓她感到煩躁的男子,心底裏對自己的行為有了反思,她是不是太過神經質了?他的語氣裏,隻有對一位朋友的關懷的問候,雖然,他們並不能算是朋友,但,那份濃濃的關切,仿佛早來的春風,輕輕吹動細嫩的小草,送上柔柔的溫暖,小心的觀察著,生怕驚擾到她的心意,她還是感覺到了,因為感覺到了,所以,覺得異常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