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
說著,寫著,都是簡單,容易的。
甚至有些輕飄飄的感覺。
但,真正做起來,個中的艱難,由身到心,是無法描述的。
靜寧喜歡文學,尤其迷戀小說,也自認有些文學細胞,不過即使如此,她也無法說清他們來到這個完全陌生的城市,麵對一群完全陌生的人——不知道你的來曆,不知道你的姓名,不知道,總之,他們不知道你,相對,也相等的,你也不知道他們。你要想著法兒,認識他們,了解他們,融入他們,這個過程,真的是艱難,艱難之極。
梁晏很累。可以說,他長這麼大,從來沒有這樣累過。
回到那個狹小的,因為狹小而更顯得黑暗的家裏,常常是包一扔,身體就不由自主的向下滑著想要躺下來,沒有一句話,歡歡的哭叫讓他受不了,開始還顧及著,克製著,後來,終於還是爆發了出來。
靜寧沒有和他爭辯什麼,她隻是默默的抱著歡歡走開,讓他睡一下。然後,哄睡了歡歡,做點可口的吃的,端到他麵前,輕輕搖醒他,喂給他吃。
她不是沒脾氣的,但是,她知道,這個時候,什麼都不要說,這是個艱難的時刻,是生活,是不看好他們的人給予的試煉。
她想要走過去,和梁晏,一起。
她不想輸。
不是輸不起,而是不想丟了那個人,那個和她一起構起一個家的人。況且,她已經輸過一次了,因此,這次,她會更加努力。
她既然下定了決心,想要和梁晏一起,那她就要認真的做起來。認真,是她的長處。她沒有什麼浪漫細胞,隻知道凡事都要日積月累的,打好基礎,基礎實了,才能在上麵建東西,不然,那就是豆腐渣,那毀的就是一個人的一生啊!
她不想自已毀了自己的一生。這個人,是她自己選的。所以,她總覺得這日子要是過不好,那純粹就是自己毀了自己。
艱難的日子裏,不是沒有過爭執,也發生過爭吵。但兩個人都很小心,都下意識的給對方留有餘地,畢竟,他們都想和對方一起走很久很久……兩個都或多或少的經曆過折騰,都嚐過痛,他們也都不想再次經曆過去的那些個了。
因此,走的很小心。
這小心,讓艱難中的感情走得平順,走得穩當,這平順穩實的感情,拉近了距離,貼近了心,讓那個不豪華不現代不起眼的家成了遮風避雨的港灣,讓這段飄搖的情感在風雨中越走越遠,越走越亮,越走越堅實……
一年, 轉眼就過去了。
分公司在梁晏手裏,起了色,得到了總公司的表揚,梁晏接到父親特地打來的電話,雖然父親電話裏一副公事公辦的派頭語氣——當初,梁晏特別要求父親不要向下泄露自己的真實身份——可梁晏聽得出,父親在稱讚自己,父親以他為傲。
他真的是心花怒放。
還沒到下班的時候,他就已經收拾好了東西,準備等時間一到,就飛奔回家,擁住靜寧告訴她這個消息,讓她一起來分享這個好消息。
“經理,”正在他思索著該怎樣慶祝這個夜晚的時候,桌上的內部電話響了,他接起來,聽到秘書的聲音“外麵有位女士想見你。”
“她有沒有報名字?”梁晏覺得奇怪,這一年來,他雖然有時和客戶一起到娛樂場所去,但他十分注意,不讓任何緋聞發生,他知道,這類事情一定要消滅在萌芽狀態,不能讓它有一點苗頭。
“她說她姓呂。”
“呂?”梁晏更好奇了,印象裏,他似乎並不認識姓呂的女子。他沉吟了一下,看看還有會兒時間,於是,他說:“請她進來吧。”
過了一會兒,門上傳來兩聲輕輕的敲擊。
“請進。”他說。
門開了,一個高挑窕窈的身影出現在梁晏眼前,梁晏眯了下眼,有些訝異,有些奇怪,隨後,他的眼睛睜了下,確定他看到的確是他剛剛想到的人,一個他怎麼想也沒想到的人。
“你?”
“晏,你,你好嗎?”來人低低的,幽幽的說,“真的是你,真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