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何依蘭說什麼,他就走了。

很不禮貌,他知道,但是,情難自抑。

由明亮的地方,突然轉到黑暗的地方,對眼睛是個不小的刺激,需要一點時間來適應。

可是,眼前一片黑並不讓梁晏感到有多難受,有多恐懼,他現在最需要的不是這個。

他扶住離他最近的一輛車,開始大口大口的喘氣,空曠的停車場裏回響著他粗重的喘息聲,象極了渴水的人,看到了一個池塘,於是不顧一切的奔過去,不管不顧,隻為了喝進那一汪看上去清清冽冽的水,讓喉嚨不再焦幹,他現在需要的是空氣,讓他能恢複神智,讓他變鈍了的腦筋重新運轉的,空氣。

“先生,要幫忙嗎?”他的呼吸聲引來了保安,好心的詢問,因為,他看上去,很難受的樣子。

“謝謝,我沒事。”他微笑著,擺了擺手。

即使醫術再高明精妙的醫生,也治不了他的病。

他心痛。

無以複加!

也無藥可救。

何依蘭可能還在包廂裏發呆。她不會明白,她今晚的一席話,改變的是什麼。

梁晏坐進車子裏,他現在很累,他想回家。

是啊,他有一個家,有一個妻子,有一個兒子,那是一個家!家啊!可是,他最近都做了什麼呢?他不敢再想下去,再想下去,他怕自已會了斷了自已。

何依蘭,曾經,在相當長的時間裏,是他心底裏的那個人!雖然她已為他人婦,梁晏依然想著她,念著她,他知道這樣子不好,可是,他情不自禁。是的,情不自禁!他想著,想著她柔軟烏黑,天然微卷的頭發;想著她清澈如泉的瞳眸;想著她柔嫩紅豔的雙唇;想著她曼妙優美的身姿;想著他們一起時,她的每一個動作,一顰,一笑,一嗔,一嬌,一喜,一怒;想著,想著,越想,越深;越想,越入;越想,越忘不了。

他著了魔似的。

明知道這樣子有多荒唐,但是,他隻能這樣。

他交女朋友,會拿對方與心裏的她比較。一個個女子,來了,走了,他不在乎,因為,她們都不是她,連一點象的地方都沒有。

於是,一個個的找,一個個的放手。

看到有女子的穿著與她類似風格的衣服,他就想著,這衣服若是何依蘭穿著,會是怎樣的風情啊?!

何依蘭,已經不是一個人了,她是他心底一個琦麗的夢,遙遠,美好,如同神山一般,立在心間。

可望而不可及。

但他會想她一生一世。

他真的是這樣的想的。

因此,再次相見,會那樣激動難抑。

不管不顧,為了幾十分鍾的相聚,不惜撒謊,不惜做賊……

然而,今天晚上,在這間頗有幾分歐洲古典風情的咖啡廳裏,這遐想中的人,那可望而不可及的神山仙境,散了,遠去了。

他才發現,他真的是應了那句話:“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