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象黑夜裏的河,緩緩的流動著,但是又讓人看不清,誰都知道它在那兒,誰也不想走過去,但是,誰都不得不過去。

“想聽什麼?”

梁晏深吸了一口氣,他很想抽枝煙,心裏想著,手就動了,拉開了沙發前小茶幾上的抽屜,然後,他抬了下眼,正好看到靜寧的眼閃了閃,握住了煙盒的手放下了,歡歡在屋裏睡著,而為了及時了解他的動靜,靜寧把門開了條小縫兒。雖然靜寧剛剛沒有出聲兒,這在一年相處的時光裏,就是一種默許的意思在,但他,不想了。

靜寧的眼神兒有清醒劑兼鎮定劑的作用。

雖然她在笑。

但是晶瑩透亮的眼裏閃著的可不是笑意,噝啦噝啦的,沒有煙,碰上去,絕對感覺得到麻乍的。

靜寧的火氣基本上都不是很大。一般情形下,她都不會和人較勁,她隻會和自已過不去,啃一下手指頭,掐一下下巴,踩踩自已的腳趾頭,家裏的小保姆就說過,阿姨耍脾氣的時候,好象小朋友,不過,這個小朋友,好象是沒有伴兒的,所以,隻能拿自已出氣。

不過,今晚,她的火,好象通了電了,還是高壓的。

“你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吧。”靜寧真想抽煙了,她會抽煙的,上大學的時候,好奇,就學了,然後假期裏被媽媽聞出了煙味兒,罰跪算盤,硬生生的戒了。

都這個時候了,難為梁晏,居然還能那麼四平八穩的,真是,好啊!好得很!

她狠狠的咬了一口手指頭,那樣子,好象在撕吃著雞腿什麼的,真不知道是她習慣了,不怕疼了,還是那地方,年啃日撕的,皮厚了,感覺遲鈍了,梁晏想不出,她怎麼下得去口,那可是她自已的手啊!!

“我和她從小就認識的……”梁晏豁出去了,有什麼就說什麼吧,不然,再看她那麼虐待自已的手指頭,他怕她下一口就把手指頭咬破了,弄自已一嘴的血,畢竟,皮再厚,也經不住牙,更何況,人也是肉食動物,那牙,也帶尖兒的。

他低低的訴說。

她靜靜的聽。

他麵前,放了杯水,原本不想喝的,可是,講著講著,就覺得口幹,就端起來抿一口,不想,這渴是會升級的,一會兒又想了,於是,她放下咬得通紅的手,拿起手邊的涼水壺,默默的替他續水。

她聽得出,梁晏對何依蘭那份情是真的,很深很深。

因為他們之間,不僅是男女朋友,還連帶著有著一份類似於青梅竹馬的無猜情誼。如果不是那次山難,可能,現在坐在這裏陪他看電視,說話的就是何依蘭了。

靜寧的火氣,慢慢的小了。眼裏的電壓電伏,噝啦噝啦的,慢慢的降下來了。

她居然有點兒同情他。

“這麼說,前些日子,你說加班,陪客戶,都是和她在一起?”但是,犯了的錯,還是不能忘,不管怎麼樣,說一千道一萬,他的妻子,現在是她!這一點,還是他主動要求來的呢!既然如此,她就不允許這種事兒。

梁晏頓了一下,他是不想說,也不想認,但是,他想何依蘭既然吼出“別怪我了”,那麼,可能什麼都瞞不住了,於是,他點了頭。

靜寧看著他,突然很想笑。放不下的情,忘不了的人,多年後注定糾結的重逢,讓人聽了就覺得,這兩人真是有緣哪!可這緣是什麼呢?孽緣!雖然何依蘭沒有直接挑明,但是,話裏字間,她還是猜出了大概,何依蘭自認為聰明的指點,曝出了梁晏心中最深最深的隱痛,所以,在那晚後,梁晏的作息時間,正常了!她知道,他的自尊被傷了,所以,何依蘭出局了。但是,她,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