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不是狠絕的人,相反,她相當有心胸。
雖然與嚴意風分了手,在心裏,也對嚴意風初時濃烈,漸次冷漠,疏離的態度存了怨悵,但,經過這些日子的沉澱——來此之前,她已經在別處遊玩了一段時候——心裏已平和了,好些個事情也能平靜待之了。她明白,自已對嚴意風還是有心思的,但若還想和嚴意風一起,自已的人生,必得做出重大的調整改變,重大的犧牲。這若在先前,剛剛一起的時候,她絕對不會有絲毫的猶疑,誰要是攔阻,肯定,鐵定是會被她迎頭痛擊的。但在經曆過了一場,她已不能確定,若往後的歲月裏,失去工作,失去自我,成為嚴意風背後影子裏的影子,這是否值得?
同時,湘虹,嚴嶽的態度也讓她至今想起仍感心悸。起初,她不是很明白,明明,她和他們以前相處的還是不錯的,為什麼會演變成那樣的模式?後來,漸漸看清了,兩個孩念著靜寧呢。她不認為自已比靜寧差多少——靜寧做的,她也做過,而且,自認,有些,做得更好,可兩個孩子看著她的眼神兒,除了冷漠還是冷漠……
這不能不說是令人挫敗的,對自尊心的考驗是絕對的。
現在,她明白了,為什麼孩子們會對她投以那樣令人頭皮發麻的眼神兒。
因為她傷了佟靜寧。
她到嚴意風身邊時,佟靜寧已經在了,而且,得到了兩個孩子的心。
雖然做出和她交往的決定的是嚴意風,但,無法否認——她很想否認——她的出現,她的表白,她家人對嚴意風施予的壓力,誘惑,在這中間,起了相當重要的,可以說是決定性的,作用。
兩個孩子年紀是小,但早熟,聰敏。
他們,看得,很清楚。
可能,他們也怨過嚴意風。
但不管怎麼樣,嚴意風畢竟是他們的父親,且,事事以他們為優先,即使是和她交往初期,兩人情深意重的時候,也沒有改變過,他們的怨恨,無法發泄,也可能存續不了多久。
而她,就不同了。
於是,她替嚴意風承受了怨恨,不滿,責難……
她盡力去彌補,甚至是討好。
可,收效甚微。
她開始擔心,這樣下去,如果將來她和嚴意風有了孩子,那這兩個已經長大的孩子會不會做出什麼來?
一想到這樣的畫麵,她就如坐針氈。
這種不安導致她下了個決定:設法把嚴意風和孩子分開,至少,也要讓他們疏遠,不能事事以兩個小的為先。
她確實也這樣做了。
而這成了導火索。
開始的時候,嚴意風並未有什麼特別的反應。可能,他也認為兩個孩子的行為過分了,需要教訓;可能是想觀察一下她的意圖;可能是覺得虧欠,當兩個孩子的繼母不是件容易的事,她又那麼努力;也可能是覺得疲了,想過兩天安靜日子——她和孩子不睦,他夾在中間,挺煩的。總之,他由著她了。
這讓她產生了一個錯覺:自已在嚴意風心目中的份量已經超過了兩個孩子。
她飄飄然了。
於是,她緊鑼密鼓的在網上查找寄宿學校的資料。自然,標準是絕對頂級的,她可不想讓人聽到消息後產生不好的聯想。
而嚴意風一直隻是看著。
他沉默著,不發表任何意見。
在她覺得時機成熟之後,在一個隻有他們兩人的早晨,在她的公寓裏,她把選中的學校資料交到了他手裏,他一看那迭東西,臉就板了起來。
“你什麼意思?”
“他們應該,”她遲疑了一下,不是沒看出他的怒氣,但她太自信,太想擺脫不安了,於是,話就出了口,“獨立了。”
嚴意風瞪著她,她堅持的看著他,不想示弱,她在為自已的將來做打算,同時,也是為了他。
兩人對視了一會兒,誰也沒出聲,但,互不相讓。
她看到嚴意風的鼻孔在不停的收縮,擴張,收縮,擴張……呼吸很濁很重。
她有些怕了,但,還是瞪著他。
最後,他站了起來,向外就走,似乎是想到外麵冷靜一下。
“你答應了,是不是?“她在他走到門邊時,大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