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晏抱著歡歡坐在客廳裏。

父子兩已經吃過飯,歡歡還洗好了澡,身上舒服了,小家夥開始不安份起來,舞著一雙小肥手兒東摸摸西抓抓,充分顯示著他充沛的精力。

梁晏卻有些心不在焉。

他擔心靜寧。

知道靜寧被嚴父約出去,他的心就提了起來。下午,他和母親通了電話,母親在得知他與何依蘭的來往後,狠狠的,可以說是他出生以來,從未有過的正言厲色的訓斥了他一頓。

杜瑾直截了當的告訴兒子,當初之所以忍下了靜寧離過婚這個瑕疵,一半是因為她知道靜寧的父母給她留了一筆相當可觀的財產,據她所知,當年的存單,現金,靜寧都送給了哥哥,而留下的大都是些不動產,靜寧是個極容易滿足的人,大概也因為生活的種種變故,不太關注這些資產,但杜瑾做為當時極少數參加過佟玉飛羅湘竹夫婦葬禮,並在葬禮後參與了遺產分配的見證人之一,她可是有印象;另一半,就是,杜瑾也觀察過靜寧,雖然不是她心目中的上上之選絕佳媳婦,但還不算差強人意,而且,她相信憑著佟玉飛羅湘竹的才具人品,佟靜寧差不到哪兒去,隻不過,她性情中不喜浮華的更多些,但她有著極強的適應能力,杜瑾相信,假以時日,靜寧絕對能擔起梁家的家事。

杜瑾告誡兒子,既然靜寧退了一步,那就不要得寸進尺,收起心,好好和她過下去,至於何依蘭,有空兒在心裏頭想想就行了。夢就是夢,真要實現了,隻怕就不那麼美了!!

得知嚴父邀請了靜寧,杜瑾倒是真有點緊張了。

她告訴梁晏,昨晚放下電話,她就悔了,這麼些年了,她看得出,嚴父其實一直都沒忘了羅湘竹,可能在嚴父的潛意識裏,羅湘竹當年的決絕令他太震憾了!這震憾讓這個驕傲了一生的男人,終生銘記!因此,在得知靜寧是湘竹的女兒後,他很可能會支持嚴意風。

所以。

現在關鍵是,靜寧。

聽了這些,梁晏再心平氣和的,就不是男人了。

不過,在心慌的同時,他又隱隱的有著某種若有似無的期待,這是讓他抱著歡歡呆在家裏的一塊定心石。

他也說不清為什麼自己會有那麼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想法,其實,也不是什麼明確的,但就是隱隱約約存在著的,類似於感覺似的一種。

電子鍾的指針指向八點鍾的時候,門鈴響了。

正在揉眼睛的歡歡精神起來,一雙黑黝黝的眼睛閃著亮看向大門。

梁晏卻在短暫的歡喜過後,馬上反應過來,來人不是靜寧——靜寧有鑰匙。而且,這個時候,她不會按門鈴。

抱著躁動不安的小家夥,他在貓眼上望了望,愣了,門外,是,嚴意風。

“阿晏,開門。”嚴意風似乎察覺到了什麼,漫聲低喚。

梁晏咬了下牙,一手抱著歡歡,一手打開了門。

嚴意風有些意外的看著一身家居服的梁晏,不過,也就幾秒鍾的功夫,他的眼神兒就被歡歡吸引住了。

雖然歡歡隻有一歲,但梁晏還是一眼看出來,那削薄的嘴唇,鼻梁的側麵,幾乎與嚴意風一模一樣,雖然歡歡瞪著一雙眼,緊緊依偎著自己,但這發現,還是讓他的心底湧起一股酸意。

都說兒子象媽,現在才發現,也不盡然。

“我,能抱抱他嗎?”嚴意風有些激動,幾乎是在呆愣過後,脫口而出。

“試試吧!”梁晏把歡歡遞過去。

小家夥跟殺豬似的嚎了出來,聲音之響,把梁晏都嚇著了,他是知道自家兒子的肺活量很驚人,但也絕沒想到,一嗓子能把人的耳朵震得嗡嗡的,特別他還是對著你的耳朵的時候。

總之,歡歡小娃算是大顯神威了,他一嗓子嚎呆了兩個成年男人。

然後,人家伸出自己帶著五個梅花坑的小手揪住老爸梁晏的衣服領子,狠狠的蹭了蹭口水,圓圓胖胖的腦袋軟軟的往梁晏肩上一趴,他累了,要休息了!

兩個白天在各自的公司裏說一不二,眉一挑眼一眯,就能讓下屬緊張一天的男人,大氣兒都不敢出一下,就那麼看著,呆著,直到他睡著了。

“他平時就這麼大脾氣?”嚴意風小心的小聲問。

“不是。”梁晏本想搖頭,可是顧忌到剛剛睡著的小家夥,生怕動作大了,驚了他小人家的覺,到時可是真是一發不可收拾了。想著,忍不住刺了嚴意風一眼,要不是他剛剛異想天開的想抱,何至於歡歡發威!現在可是他一個人在家帶歡歡,真要鬧起來,他還真治不住這小家夥,隻能由著他哭累了,把樓上樓下的全叫起來……

不過,可是沒有這麼巧的,老爺子把靜寧約出去了,兒子找上門來了,這絕對,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