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瘟狗,要壞了我們的好事了。”
“幹脆把這該死的狗崩掉算啦。”
灌木林裏傳來粗魯的叱罵聲,還傳來嘩嘩拉動槍栓的聲響。
“別胡來,別亂開槍,”一個蒼老的聲音出麵阻止道,“打狗要看看主人的麵,別稀裏糊塗跟誰結下冤仇。再說,打死了金貴的獵狗,你們賠得起嗎?”
“可這瘟狗,比豬還笨,攆也攆不走,再讓它胡鬧下去,那些誘子都會讓它給咬死的呀!”
“阿龍,你去,用棍子攆走這瘟狗!”蒼老的聲音吩咐道。
一個瘦高男人從灌木叢裏探出身來,手裏提著一根結實的打狗棍,快步朝草甸子走來。
再也不能耽擱了,白眉兒想,一不做二不休,幹脆趴在木樁上,拚命啃咬那根麻繩。哢嚓哢嚓,啃咬聲響亮而急促。老天保佑,木樁遮住了獵人的視線,他們還以為它是在啃咬幼豺的骨頭呢。
瘦高男人揮動棍子氣勢洶洶趕了過來。
嘣,一聲輕微的悶響,那根把所有的幼豺係牢在木樁上的粗粗的麻繩被咬斷了。幼豺們雖然彼此間還被細麻繩拴結在一起,但總算擺脫了木樁的桎梏,歡呼著朝白眉兒簇擁過來。
白眉兒急忙跳到幼豺與灌木叢之間,尾朝灌木叢,頭朝亂石灘,竭盡全身力氣,汪汪汪發出一串撕心裂肺般的狗吠聲。聲音尖厲刺耳,窮凶極惡得就像一條瘋狗。
它要把幼豺們驅趕進亂石灘去。
小家夥脖頸上的細麻繩還沒解開,二三十隻幼豺互相牽拉著,還處於危險的連環套中。瘦高男人舉著棍子逼近了,現在還不到歡慶勝利的時候呢。
歡天喜地的幼豺們受到驚嚇,掉轉頭來朝亂石灘奔逃。
幼豺們隻要逃進亂石灘,早就等得心急如焚的母豺們就會不聲不響地躥到自己的寶貝前,迅速咬斷它們脖頸上的細麻繩。
白眉兒在後麵狂吠亂吼,幼豺們跌跌衝衝朝亂石灘逃。那情景,活像是得意忘形的獵狗在襲擊一群喪魂落魄的幼豺。
瘦高男人已追到白眉兒的身旁,咬牙切齒地說:“憨狗,把誘子全給放跑了,看我不砸斷你的腿!”
木棍貼著地麵掃蕩過來,白眉兒早有防備,縱身一躍,躲閃開去。
真是節外生枝,就在白眉兒躲閃木棍之際,黃圓和黑圈不知是嚇暈了頭還是想來幫父豺共同對付瘦高男人,跑著跑著竟轉過身來;二三十隻幼豺脖頸上的細麻繩都結牢在一根粗麻繩上,還沒解開,互相牽扯著,隻能往同一個方向跑;猛然有兩隻幼豺逸出群來朝反方向運動,立刻就亂了套,力量互相抵消,你拉我扯,在原地打轉轉,誰也走不了。
瘦高男人氣咻咻趕上來,暫且把白眉兒放下不管,彎腰就去撿那根粗麻繩。對瘦高男人來說,這叫抓主要矛盾;別讓好不容易抓獲的幼豺逃散了,這是最主要的,對付一條犯傻的瘋狗,怎麼說也是次要的。
瘦高男人隻要捏牢粗麻繩頭,提綱挈領,一大串幼豺誰也休想跑得掉了。粗麻繩頭在草灰中扭曲翻滾,像條小麻蛇。瘦高男人撿了一次沒撿著,又撅起屁股來撿第二次,糟糕,竟然讓他撿到手了。
白眉兒嗖的一聲往他的雙腳間躥去,這等於使了個絆子。撲通一聲,瘦高男人跌了個嘴啃泥。粗麻繩頭從他手中飛脫了。白眉兒也被瘦高男人踢倒,滾得滿身都是草灰。
黃圓和黑圈被嚇得又回轉身去與其他幼豺一起朝亂石灘逃跑。
瘦高男人和白眉兒幾乎同時從地上翻爬起來。
瘦高男人眼疾手快,朝白眉兒當頭一棍砸下來。白眉兒頭一偏,棍梢沒砸在它頭上,而是落在它一條前腿上,哢嚓一聲,腿骨被打折了,火燒火燎般疼。刹那間,它忘了自己正在扮演的狗的角色,在極度疼痛的刺激下,條件反射地揚起脖頸慘囂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