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離並不是個迂腐的人,對於魔道之分也並不是特別看重,更何況苦荷真人也和他講過人心其實一念,所謂道魔之別隻在一心吧了。以魔教之身行正道之事,並不是沒有有過。當初百年前齊國羅卜河百年難得一遇大水,暴雨練下五天五夜,無數修者護堤,眼看大堤將決,魔教修者戰無雙一道寒心決冰封千裏拯救黎民無數。更是被兩岸之人奉為冰神。
而正道之中用道術行不法之事早已經不是什麼秘密的傳聞,尤其是重劍門修者若是入仕之後,除非重要的修者其餘一律自出門牆,算起來就是和重劍門不再有關係。少了師門的約束,再加上世間名利之誘惑,不知有多少人遁入魔道。
而今天他親眼看到自己大大師兄,以正道之身行魔道之事,若是說他一點想法都沒有的話,那才是真正地騙人呢!
更何況剛才那招他並不是不知道那是什麼樣的招數。
絕天機並不是尋常的招數,便是是在魔教之中也都是禁忌的存在。不是說誰都可以敢用出這樣的招數來著。
天機現,生機無。
而今天將這所有生機全都滅絕的正是自己的師兄。蕭離自認為不是一個傳統意義上的好人,可是讓他如寧川這般舍棄數千人然後隻為了打擊報複一次對方,他做不到,尤其是這件事肯定是會波及到一些無辜的人。這些作為祭品的人蕭離也還能接受,但是遠在湘魚的那些平白丟掉性命的那些無辜的人,他為他們感到冤枉,更有幾分莫名的憤怒,所以他要問,而且是質問。
蕭離不相信,卻又不能不相信。所以他要問,還要問出個所以然來。
所以蕭離轉過頭來靜靜地望著寧川。寧川隻是遠遠地看著天空,似乎對於蕭離的目光以及蕭離的問話都沒有感覺似的。過了許久寧川才道:“老九,你知道師傅為什麼不再理我嗎!”
蕭離搖搖頭。
“今年是憲曆三十五年,三十五年之前那時皇帝陛下才不過八歲,我那年六十五歲。修行者若是能修到煉神才算是修行你也知道的!當時我剛剛修到煉神,然後下山曆練遇到了皇帝,皇帝身邊有個女孩,我愛上了她,然後我就告訴師傅我不要成仙了。我要留在這裏,保護她。”
“師傅同意了!並沒有將我逐出師門!然後憲曆五年春,就在我出師的第五年,湘魚國發動奇襲,她就死在我的麵前!”
“我這一輩子沒有恨過什麼人,便是當初在四山比武大會上將我踩在地上的吳立之也生不出一點恨意。當初在上山的時候我總被師傅說心太軟,你可知道之後我做了什麼事嗎!”
蕭離搖頭。
“當時突入帝都的三百一十八位殺手,全部死在我的手上。我也是在那一年當上了齊國國師!”
蕭離隻覺得心頭一陣陣發寒,三百一十八位,蕭離咽了一口唾沫,剛才殺了三千多人,儈子手就有一百個,殺到最後,便是那些儈子手都有些手軟了,而自己師兄一人斬了三百一十八位,相當於將近三十位儈子手的工作量了。
蕭離並非沒有殺過人,但是剛剛看到那些儈子手手起刀落的樣子,他並不覺得那是一件舒服的事情,若是換做自己一下砍了上百顆人頭,那又會是怎樣一種情況呢。蕭離不敢想。
“我手上已然沾染了太多的鮮血,已然無法回頭了!”
“師兄,還可以!”
“沒有可能了!我已經陷得太深了!”寧川苦笑道!
“可以的,你沒有試過,你怎麼知道不可以!”蕭離大喊道,他的目光之中滿是焦急。絕天機這種邪術他也知道,在綠竹峰的書房中也有關於絕天機的介紹,其中有一條就是把自己的魂魄交與天魔,若是你的供奉足夠,他會將你的魂魄送回來,若是不夠的話,魂魄他就收走了。蕭離沒有見過神魔,自然也就不信這種鬼話。
“你不懂!”
“我是不懂,但是師傅還在,隻要師傅在,肯定會有辦法的!”
“你不去問他,怎麼知道他有沒有辦法!師傅什麼都知道你知道的,他總會有辦法的!大師兄你說過,秦師兄也說過,有什麼事情大不了找師傅。師傅不會袖手旁觀的!”蕭離雖然和自己這位大大師兄接觸的時間並不長,但是對方把自己當做親弟弟的那種感覺不會騙自己,他真的很擔心這位師兄,這位大大師兄。
“我早已經沒有麵目去見他了!”
......
“你個笨蛋,老子不管你了,愛死不死吧!”
蕭離沒有勸說的了這位師兄,在自己這位師兄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情他也並不清楚,但是他卻也知道這件事他多半不會告訴自己,可是他卻不能不管。兩人的爭吵終以蕭離的負氣而去為終結。寧川看著遠去的蕭離,他臉上露出點點欣慰的笑容,期間蕭離不知道說多少重話,他卻是沒有辦法去責備自己這個師弟。那遠去的身影和數十年前秦長川的影子和在一處,心神激動之下,他一口鮮血噴了出來,他的臉色頓時轉冷,一個魔頭憑空出現,他正好立在寧川的麵前,隻聽那魔頭冷笑道:“沒想到這樣都攻不破你的心防,寧小子,我越來越欣賞你了。等你被我收服之後,定要你做我禦前之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