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何擺擺手:
“有什麼幹不了的,我櫃台抽屜裏那些三角符都是我事先畫好的往生符。你陰氣本身就重,過了子時,隻要點燃犀香,就會有生意上門了。到時候你在符紙上寫上客戶的名字,把他們送走就行了。”
“就這麼簡單?”我疑惑的看著他,總覺得這老頭說話有點不盡不實。
老何眼神閃爍了一下,嘿嘿一笑說:
“有時候也有一些稍微麻煩點的客戶,不過以你的本事,處理起來肯定不在話下。說到底,能來找我們的鬼都隻是想要輪回投胎,也不會自己找不痛快的。這樣吧,你幫我這一回,我給你免一年的房租,怎麼樣?”
我沒有被他最後一句話打動,而是認真想了想,點點頭說:“房租就不用免了,就當是為了後街那些街坊的安寧。我答應你,在你出來前,先幫你照看鋪子。”
我說這話是發自內心,主動去找渡鬼人的,肯定是橫死的鬼,想要投胎轉世。
如果不能達到目的,很可能會產生怨念,會殃及無辜的人。
真要是那樣,不光後街的人受禍害,橫死的鬼也罪孽深重,難再輪回,那的確是很造孽的事。
老何又交代了我一些相關事宜。
臨出門,他提醒我,千萬別忘記替他把大帳交了,裏麵的夥食實在沒有油水的很。
替老頭交了兩千塊錢大帳,從物品保管處拿了鋪子的鑰匙。
出了看守所,大何好奇的問我,渡鬼人是幹什麼的。
我跟他解釋,上次上他身的小鬼,就是被喂了安眠藥以後,中煤氣死的,屬於橫死。如果沒有人超度他,就會一直在陽間做孤魂野鬼。渡鬼人就是專門超度這些孤魂野鬼的。
大何點點頭,說那的確是行善積德的職業,還提醒我說今天就是十五,晚上可別忘了去後街開鋪子。
然後他又問了我那個讓人難以回答也懶得回答的問題:
你是陰倌,又是法醫,就不怕解剖屍體的時候鬼在旁邊看著嗎?
……
傍晚下了班,我先去吃了個快餐,又買了點方便麵火腿腸,直接來到了後街。
後街在老城區的一個角落,住在這兒的都是些老頭老太,除了街頭有一家小麵館和一個小煙酒店,就隻有老何的喪葬鋪是鋪麵,相對來說是比較冷清的。
話說回來,在這樣一條小街中間,也隻能開喪葬鋪。
因為沒打算正常營業,所以我隻卸下一塊門板。
走進去,昏暗中看著牆邊的紙人紙馬,頓時感覺有些陰森。
打開燈,發現鋪子裏用的居然還是老式的白熾燈泡。
借著昏黃的燈光打量著鋪子裏的一切,不經意間一抬頭,就見正對大門的牆上方釘著一麵八卦鏡。
和普通的八卦鏡不同,這八卦鏡是真正銅製的,看上去很有些年頭了,鏡麵上沒有畫符,鏡子中`央卻有一個紅色的圓點。
前兩次來我並沒有留意到有這麼一麵八卦鏡,現在看了,不禁有些吃驚。
這紅點可不是瞎點的,我曾聽劉瞎子說過,有些道門高人在得知自己快死的時候,會用木劍刺穿心髒,把心血滴在八卦鏡上。
道士的道行越高,滴了心血的八卦鏡法力就越強。
如果這麵八卦鏡上的圓點真是道門心血,那老何還真是有傳承的高人了。
把前屋後院查看一遍,見時間還早,我就坐進櫃台後的藤椅裏玩起了手機。
那個叫筱雨的居然又給我發來微信,問我現在在哪兒。
我對這個連騙都懶得騙的伸手族也沒多少惡感,可還是惡作劇的說,我是開喪葬鋪的,地址就在後街31號。如果孤單寂寞冷了,可以在每個月初一十五的晚上,過了十一點來鋪子找我。
她的反應很平淡,隻是‘哦’了一下。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眼看就快到十一點了,我打開語音,故意壓著嗓子說:
“不好意思,到時間了,鬼門關開,我要做生意了。”
“哦。”
真沒勁,不給錢就沒激情!
我鬱悶的嘟囔著,從一個抽屜裏拿出一根細香,點燃了插進香爐,鋪子裏頓時飄蕩起一股若有若無的奇異香味。
“生犀不敢燒,燃之有異香,沾衣帶,人能與鬼通。燃起靈犀一爐,枯骨生出曼陀羅。”
我喃喃的念叨,微微有些失神。
徐禍,你當真離不開這個行當了嗎……
忽然,門外傳來一個女人溫柔的聲音:
“民女狄金蓮特來拜會何居士,請居士許我進去一敘。”